秋姑立在院子門口廊簷下,遠遠地看到兩人穿著蓑衣匆匆朝這邊走著,後頭那個還斜背著小箱子。
“素秋。素錦。”秋姑回頭喚了兩個名字,應聲從旁邊耳房裏出來兩個身著粉色夾襖的丫鬟,臉蛋兒紅撲撲的。
“你們兩個趕緊去稟報夫人,就說木太醫來了,把織錦屏風抬到屋裏。”秋姑一疊聲的吩咐著,略一停頓又補充道:“對了,大小姐在夫人房裏,請她回避一下。”
兩個丫鬟邊仔細聽著,邊微微點著頭,然後一前一後朝駱夫人的屋子走去。
秋姑看著她們進了屋,一轉臉,木太醫已經走到近處。他是個六十多歲的老者,麵頰消瘦,目光炯炯,下巴上一把灰白的胡須平日理得整整齊齊,此刻淋了雨,卻黏在臉頰。
秋姑避開視線,屈身行禮,嘴上歉意的說道:“如此大雨的天氣,還勞煩木太醫趕過來,夫人實在是過意不去,特意囑咐了奴婢在此候著。”
“駱夫人客氣了,早日把駱夫人的病治好,老臣也好跟太子爺、太傅大人交代。“木太醫語氣自然而平常。
從他身後走出個藥童打扮的人,麵容略帶稚氣,衝著秋姑躬身行禮,動作恭敬。
秋姑急忙避開身,點了點頭算作回禮,伸手往裏一迎,道:
“請木太醫和這位小師傅除了蓑衣,到正屋坐著喝杯熱茶取暖。”
靜坐片刻,駱夫人便著了素錦來請木太醫,說是一切都準備妥當了,幾人這才朝裏屋去了。
不多時,秀祺撐著傘護著顧溪魚也回了自個院子,才一進院門,卻看到院裏的丫鬟、婆子們都聚在正屋,不知在議論些什麼。
一見到顧溪魚,急忙迎了上去,整了整衣裳,跪下齊聲道:“恭喜小姐!”
“小姐,桌上!”秀祺在身後忽然低低喊了一聲。
顧溪魚這才注意到屋裏的圓桌上堆著大小各異顏色繽紛的錦盒。
“這是?”顧溪魚有些納悶。
“小姐,方才前院來了好些人,送來了這些東西。老爺身邊的留聲也在,說這些都是宮裏賞賜給本屆詩會的女式子的。”跪下最前麵的婆子解釋道。
顧溪魚頭次參加詩會就得了女式子,這些規矩也不甚清楚,便開口道:“秀祺,凡在咱院子裏當差的一律賞兩個月月例。”
“謝大小姐賞賜!”得了賞的奴婢們聲音格外的洪亮,喜氣洋洋。
“都下去吧。”秀祺打量著顧溪魚麵色倦怠,便打發了屋裏奴婢們,扶著她坐了下來。
顧溪魚半靠在扶手上,思考了片刻,說:“秀祺,你去一趟前院,把蘭馨給我請過來。”
“蘭馨?駱晚照屋裏那個蘭馨?”秀祺驚訝道。
“沒有規矩!駱晚照是你喊得麼?要喊駱姨娘。”顧溪魚輕聲嗬斥,麵上卻無怒色。
秀祺有些納悶,平日自家小姐是最討厭那位的,怎麼今兒這麼反常,心裏雖是這麼想,但仍然跪下道:“小姐息怒,奴婢失言了。奴婢這就去前院請蘭馨姑娘。”說完磕了頭才緩緩退了出去。
顧溪魚一直沉默著,她這股無名火不是衝著秀祺,而是對自己的,希望娘親的安排都能一一奏效,否則…顧溪魚偏過臉,看向桌上的錦盒,不願再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