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馬車完全沒有了蹤影,五位少女依舊呆呆地跪在原地,不曾起來也不願起來。
跪在最邊上的劉小別淺淺地說道:“我們都會好好活著,按照您的要求那樣,好好活著。”
不知行駛了多久,雲舒一直清醒著卻希望永遠沉迷過去。有時候清醒的人才是最不幸的人。她隻覺雨聲漸漸隱了去,馬車也已然停了下來。她微微正了正身子,車廂空空,她輕輕掀起車簾,依舊不見桑逾空的身影。
她跳下馬車,環顧四周,隻有一個自己同這輛馬車孤零零地被丟棄在了路口。說句遭報應的話,她總是習慣做一個離開的人,卻並不習慣被別人拋下。此刻天色已暗,她辨不得方向。心中焦慮,柔聲喊道:“陸羽哥哥?”
不得應答,她便向四下隨意尋找,也隻是稍作定睛便見那桑逾空正蹲在小溪邊,瞧著身影的架勢應是在洗手臉。
被寵愛的人總是最有恃無恐的一個,即使先前她還是那個險些要了對方性命的人,此刻她依舊可以厚著臉皮做出一副熟絡的樣子。
雲舒慢步上前,輕輕地拍了下他的肩膀,埋怨道:“方才我在叫你,你卻為何不應答?”
桑逾空沒有回過身子來,隻是淡淡地回道:“你叫的是陸羽哥哥。”
“難道你不是嗎?”
“太過喜悅了,一時之間天生的警覺性讓我以為那是幻覺。我以為你會叫我……大師。”
雲舒踩著小石子,慢慢地蹲在他身側,笑道:“有什麼不同嗎?不都是你嗎?”
“隻有雲袖會這麼叫我……你呢?你是她嗎?”
“你……記得她嗎?”
“這麼多年了,或許隻有她,是我還能清晰地記得的。有時候我甚至忘記了自己是誰,卻隻有她是清晰的。”
雲舒當然知道此時陸羽眼中的悲憫是真真切切地由心而生。她輕輕地歎了口氣,柔聲道:“且不管我是哪一個,那我也這麼叫你,你可能應允?”
“這算是對將死之人的憐惜嗎?“
“將死之人?你會死嗎?”
“死……本就是必然,也是遲早的事情。”
“你不要偷換概念!人自然會死,這點我當然知道!可我問的是你為什麼說自己是將死?這個‘將’字不應該是你的語病吧!”
桑逾空笑道:“雲……雲姑娘,且答應我一件事情。你既然已經做了選擇,那麼就好好的做雲舒吧,不管你曾經是誰,都忘掉雲袖的存在吧。這算是對我最後的憐憫吧。雲舒是屬於項尋的,你大可以和他快活逍遙的在一起。我希望我的雲袖從來是屬於我的!”
雲舒垂著頭,看著這涓涓流水,心中黯然,幽幽道:“在你認出我的時候,我便知道了你的身份。我也知道你的目標,其實我比你們任何人知道的都多……”
桑逾空像是早已知道答案,他看起來沒有絲毫的驚訝,但是眼中柔情都要溢出來一般,笑道:“那你為什麼不早些拆穿我?或許早些時候的話,貝衣靈、駱英還有很多人或許都不會死。”
雲舒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要炸裂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這樣做圖的是什麼,心底有一個聲音操作著這一切,她不能自已,她必須這麼做,眼淚一時間之間猶如水柱一般止都止不住。桑逾空見她痛苦的模樣,忙是說道:“算了,不用答我了。”
雲舒突然跪在了桑逾空身旁,低聲道:“其實你並沒有認出我來……陸羽哥哥。”
桑逾空隻覺腦中轟得一聲,四肢血液逐步上移,全身再也不聽使喚,隻得僵硬在原地,眼睛登時發亮,他喃喃道:“所以……你是……”
“陸羽哥哥,我就是雲舒,從來都不是雲袖。我利用了你對雲袖的感情,我並沒有被換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