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項尋立即有了興致,琢磨下方才那句評價,想必這丫頭對自己成見很深啊,“一個食酒食肉食女色的修行之人”怎麼就難怪是自己的朋友了呢?他一定要好好解釋一番,扭轉這丫頭腦補出來歪曲的審美價值觀。
他聽得發了呆,出了一會神,認真回憶著自己所知道的桑逾空,才發現這個和他一起長大的人,自己竟然真的所知甚少,不禁皺了皺眉眉頭,可自己在雲舒心中的形象顯然大過一切事物,此時不解釋清楚,他一定要憋屈到死不可。
他清了清嗓子,又輕“哼”了一聲,繼續笑著說道:“所謂食色性也,遵循自然更是一種修為!宗教禮節的束縛會摧毀一個人的天性!”
瞧著他急迫辯白的樣子,不管對還是不對,反正雲舒也沒心思逗他,打發似的笑道:“你說的挺好,你就自然的……挺好!隻是一個修行的人,卻做不到最基本的自我約束,有些可惜了‘逾空’二字。”
項尋一怔,幽幽一歎,道:“其實這桑逾空的本名,他自己已經不記得了,隻是早些年他剃了頭出了家跟了個老和尚念了兩年經,法號就叫逾空。想必是離了紅塵才覺得紅塵多美妙,老和尚一死他便馬上還了俗,是又吃酒又吃肉,就差娶個老婆了。許是逾空逾空的叫習慣了,也懶得多想名字,便隨意冠上了他俗家姓氏,便是如今的桑逾空了。“
“原來如此。“雲舒聽罷點點頭。
原本她隻是對這個話題沒了興趣隨口一答,可許是因為她語帶笑意,這笑容很淡很柔很美,讓項尋覺得這四個字怎麼聽著都好像是對桑逾空的一種讚美。回想可方才說到那桑逾空是食酒食肉食女色的花和尚時,她卻不忘語帶嘲諷了他一場,一時之間心中又是委屈又是奇怪,冷聲道:“他是仗著自己學了兩年佛經,就覺得自己是個有大智慧的人,其實比我還俗人。這還俗都多年了,還沒續發。我是懷疑他本身就是個禿子,才謊稱自己修過佛法。“
“那咱們現在還不是順著小船去投奔人家?”這句話堵得項尋一時語塞,可雲舒沉思片刻,轉而複又問道:”食酒食肉就罷了,可這女色……莫不是他放蕩不堪,被你瞧見過?“
臨近靠岸,水流緩了下來,項尋卻忽覺精神奕奕,拿起剩下的木槳,扳槳將船蕩開,又是一扳,小船便向東邊劃去。見雲舒還托腮等他回複,隨口道:“他都避世不見人了,我上哪兒瞧見去?”
“你既然沒有瞧見,你又為何如此肯定他食女色?”眉毛一皺,雲舒竟然較起真來。
“戒酒戒肉戒女色,他前兩樣都破戒了,這第三樣肯定也破了。“項尋說得理所當然,語氣又大大咧咧,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嚴謹的地方。見她還是一臉不信的樣子,項尋忽然想起什麼,一拍腦門,笑道:“定神丹你還記得吧?那破藥就是他給我的,可想而知,就是個頂不正經的人。”
一說定神丹,雲舒心思一沉,垂下頭摸了摸腰間空空的青褐色皮囊,那個小貂兒如今如何了?在船上再見諸葛小嘉時,已經不見那小貂兒的影子,是還滯留在十絕島嗎?
項尋瞧出她神情有變,她的手還覆在那青褐色的皮囊之上,想必是自己提到定神丹讓她想起了那冒牌小貂兒。諸葛小嘉的性情,他已經摸得了一二,既然那小貂兒落入她的手裏,恐怕早已一命嗚呼。他湊近身去,握住雲舒的手,隻覺她手掌冷冰冰地,更微微發顫,心中千萬個不舍,輕歎道:“改日我再去尋隻更好的給你。”
雲舒訥訥一笑,柔聲道:“不必了……”將手抽出來,雙手回握,故意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先去劃船吧,這裏水流好慢,我怕任由它漂流的話,咱們倒晌午還靠不了岸,我現在可餓的緊。”
這話雖然半真半假,可卻也讓項尋扳槳時使的力氣大了好幾分,不消一頓飯的時間,便劃到了山腳下。雲舒先一步歡跳上岸,沒想到所謂仙山靈山,竟是個熱鬧的地方,毫無修仙問道空靈的感覺,那句食酒食肉食女色忽然冒上心頭來。
一問土人,此處確實是無妄山,而且今天這裏還有個市集。雲舒忽又大喜,畢竟女人心情不好的時候,唯有花錢才可解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