蠟燕用指尖輕輕繞著發絲“小姐就這麼信了蠟燕的話,也不質疑一二。”
陰清秋執起眼前的茶壺,用葉夾夾取茶葉少量,木舀舀溫水半兩,過了一遍茶葉。
又加溫水,隻見得茶湯清亮,茶葉在溫水中跳動舒展身姿。
“蠟燕姑娘很喜歡喝茶吧。”陰清秋取過一小小茶盅,放置在蠟燕麵前。
蠟燕一愣,放下酒壺,端正身子,接過茶盅,良久無言。
就在風撫過紗間,撫過不知飲了幾盅茶的蠟燕,撫過陰清秋表麵看似平靜內心深處焦灼的作態。
“這個倚蘭苑,有著太多的冤魂了,每一個都足以把他拉入十八層地獄,永不為過。”蠟燕悠悠開口。
陰清秋笑笑,弄起掉落的捶發“成功了。”
蠟燕抬眉,眼神裏盡是空洞無物,看向寂寥的湖邊風景,荒蕪的好似她的內心。
“其實這裏的每個戲子,都是他用蒙汗藥迷過來的。
每個戲子都經曆過戰亂離家,跟著家人來投靠親戚,他本是一個人販子,專門偷孩子賣的。
後來有一次他在一個買家來買孩子的時候,買家是個戲班的班主,他有此而發,專門挑著模樣俊郎的孩子偷,天天逼著人吊嗓子。
那時候都是半大的孩子,他不過是個下流的人販子,懂什麼戲。但他有他的手段啊。
不給飯、不給水、稍有不慎就是毒打,毒打似乎成了家常便飯。
一個半大房間裏關著十來個孩子,我隻是其中一個弱受的家夥,如果說那個房間是個食物鏈,那我就是最低端的食物。”
陰清秋微微頓了頓“食物?”
蠟燕苦笑著,半依在欄杆上“人販子怎麼會舍得用錢養偷來的孩子。
怕被人發現養在深山野林裏,吃得了上頓沒下頓,又不許跑出去,半月一月來一次驗收成果。
練得好的有好的食物,差的吃殘羹。久了,自然會出現一些人失蹤的事,他也絲毫不在意。
你知道他們去哪了嗎?”
陰清秋麵色不改“被你們殺了。”
蠟燕拿著酒杯,在陰清秋麵前晃了晃“不不不,不是我們殺了,他們是被山裏的野狼吃了,
我們隻不過是在深夜把他逼到角落,趕出去了而已。
野狼把他們撕碎了,而我們隻是撿著剩下的碎骨而已。”
“直到我們遇見了你。”蠟燕一下子撫過陰清秋的麵。
陰清秋一愣,蠟燕自顧自的用指尖劃過陰清秋白皙的臉龐“熙伶,熙伶,你終於回來了。
你知道我等你等了多久嗎,熙伶。”
陰清秋猛的一下站起來。
蠟燕推開擋在麵前的桌椅“熙伶,你知道我們多想你嗎,
我對你的想念就像你說你的家鄉一樣,像蔚藍無邊的天空,像綿延千裏的雪山啊。”
陰清秋下意識握住拳頭,全身使不上力“該死!”
蠟燕一下抱住陰清秋,陰清秋使完最後一巴力推開蠟燕。
蠟燕狂怒一般,抓著陰清秋的肩膀“難不成你還要離開我,像五年前一樣不留下音訊就狠心拋下我!不!不!!我不允許!”
陰清秋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陣迷霧,倒了下來。
隻聽到蠟燕喃喃自語道“不,不,你再也離不開我了。
我會讓她幫我們的,她會成全我們的,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陰清秋醒來時,隻見到頭頂粉紗萬丈,沒有一絲風吹動的痕跡,
垂直的掛在帳外,不見得一起陽光,分不清白天黑夜,隻有帳外一支昏黃的紅燭。
陰清秋顧不得藥物作用帶來的後遺症,坐起身來,猛然發覺身上的衣服換了個樣。
陰清秋一看衣服的款式很像是戲劇裏的的花旦裝,慌張的翻了翻裏衣,裏麵的衣服也被換過。
“戲劇癖?也說得通。但是好想她執著於花旦。莫非花旦對她而言意義非常……”
“吱……”
“誰!”
蠟燕手秉紅燭推開門,微弱的光亮透射進來。
一個披著黑色鬥篷的身影拿著食盒走在蠟燕身後,進來後順手把門關上。
陰清秋憑著微弱的燭光,努力的要看清那個身影,身影身高不高,身姿顯小,或許是個女子。
那個身影回頭看了陰清秋一眼,把手中的食盒放在蠟燕手裏,想要上前卻又後退了回去。
隨後在黑暗中看著陰清秋,轉身離開。
在黑影打開門的一瞬,陰清秋猛的從床上站起,卻被腳拷拷住,不得動彈。
黑影意味深長的回頭一眼,轉身。陰清秋捕捉到黑影轉身時,因慣力而打開的鬥篷下,露出白衣角。
陰清秋吼了一聲“雪梨!”黑影頓了頓,輕聲一笑,取下鬥篷帽“雪梨在。”
陰清秋輕微的喘氣“為什麼。”
雪梨單手扶門“你是我的威脅。”
陰清秋還像質問雪梨,雪梨冷冷的回過頭,哐的一聲關上。
陰清秋一下子退到床上,蠟燕焦急的看著陰清秋,下意識的要握住陰清秋的手。
陰清秋一下掙紮開,蠟燕尷尬的愣住了,不自然的收回手。
“你…吃點東西吧。我,我幫你布菜。”
陰清秋看著小心翼翼布菜的蠟燕“看來她是把我當成熙伶,不過這個熙伶對她而言是不一般的地位,甚至於上升到……愛。或許……”
陰清秋正在發神,蠟燕喚了幾聲,陰清秋“啊?啊?”了幾聲。
蠟燕笑了,把食盤放在陰清秋手裏“你還是那樣,總愛走神。”
陰清秋看著手裏葷素搭配均勻,連魚肉裏的刺都被挑的幹淨,蠟燕蹲在身邊,眼神裏急切的想看陰清秋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