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給,他要搶,“啪”地一聲,不倒翁掉到我臥房的地板上,碎了。

以後的許多年我都在想,就是沒有羽叔叔與我搶不倒翁,我的不倒翁,也是要碎的。

不倒翁碎掉的那一刻,已經預示了悲劇的結局。

那段未曾結果,就注定要凋謝的愛情。

(無衣)

眼見政翌離的我越來越近,我張了嘴,卻一個字都叫不出來。

在離我三步遠處,政翌掀袍跪地叩首,“孩兒拜見母親大人。”

我便全身沒有一點力氣,隻是委頓了身體,想扶起跪在地上的政翌,想與他擁抱痛哭。

子鬱一手扶了我,一手扶起政翌,還沒說上什麼話,已聽若初歡快的聲音從大廳外傳來,“爹,娘,是皇帝哥哥到了麼?”

隻顧著介紹他們倆認識的我和子鬱,沒有注意到政翌一聽若初的聲音,就有些變色,政翌轉身麵對著若初,我便含淚帶笑地介紹若初給政翌認識,“政翌,這是你妹妹——若初。”

那一刻,我和子鬱都見到了若初紅潤的臉刹那間褪盡了血色,隻呆若木雞地看著政翌;而政翌,臉色竟也不大好,掩飾之下都強撐不住地後退了一步。

若初也差不多站不穩的時候,時佑那個時候終於從南疆回來了,“刷——”地一聲將手中折扇打開,眯眼笑看著若初,意味深長地道:“若初,還不見過大哥。”

我在蘭心小築抱膝看月的時候,哥過了來,在我麵前單膝蹲下,“我也是,昨日才確知大哥的身份的。若初,都是哥不好,這麼晚才將大哥的身份查證屬實。”

我勉力笑了笑,“哥,不怪你啊。大哥是皇帝,他的身份,之前哪有容易就被你看破。哥,恭喜你啊,大哥來了,羽叔叔雖然還住在錦繡山莊,但娘想必再沒多餘的心思將你鎖起來罷。”

“若初——”哥頓了好久,終於也笑了,“是啊,娘一心隻念著大哥,沒有心思去鎖我了。娘親自下廚在給大哥燒菜呢。一家人就快要用晚膳了,若初,我們也一起過去吧。免得娘一會兒還要來招呼我們,我們把娘的時間都留給大哥吧。大哥……定然在錦繡山莊住不了幾天的,現在哪還能住的下去?”

覺得眼睛有些酸澀,笑道:“哥,你等我一會兒,你看我臉上的妝都花了,等我補補妝。”

晚膳後,一家人都沒睡,秉燭夜話,怎麼也說不夠似的。

他稱娘為母親,他說,既尊敬,又愛戴。他叫我和哥的爹為‘叔父’,既是親叔叔,又是繼父。他是帝王,向來善於掩飾情緒,不喜怒形於色,所以,一晚上,他都與爹娘還有哥哥暢談著。

隻是偶爾幾縷疼痛的目光,投向一直窩在竹塌上,抱著娘的貓的我。

那隻貓的命,真長呢。二十多年了,竟還活著。

貓咪,若初該怎麼辦呢?

貓咪,若初和政翌該怎麼辦呢,我和大哥該怎麼辦呢?

我和政翌在這的半月前,就相戀相愛的事,曆經了人世滄桑的爹娘隻怕當時就看出了端倪,後來也必然追問過哥哥。爹是個男人,不好與我說什麼,隻是那日,聽到爹在屋裏寬慰娘,“無衣,若初和政翌都是懂事的孩子,你不要擔心,他們會處理好的。”

娘悵惘的道:“都是孽啊,我不喜歡龍禦夜,我的女兒,我的若初,這麼喜歡龍禦夜的子嗣;政翌不是我生的也罷了,可他們……”

是兄妹。

娘,你還有沒有說對的話,你不喜歡夜叔叔,我喜歡上了夜叔叔的後人;夜叔叔的後人喜歡上了我,正如夜叔叔對你一直的喜歡。夜叔叔那死了也斷不絕的對你的愛啊。

娘,我不是因為喜歡政翌,才打心裏愛屋及烏替夜叔叔說話的。

也許,你心裏,比誰都更明白這道理,比誰都更明白夜叔叔對你的愛吧。

就如錦繡山莊外漫山遍野的曼佗羅花,就如允澤叔叔每一個忌日你祭奠允澤叔叔一樣,這七年來,夜叔叔的忌日,你一樣清清楚楚地記得的。

淚光模糊地一抬眼,便見政翌站在我的麵前,“若初,我們去看看曼佗羅花,再一起去逛逛廟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