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科？”
“耳鼻喉科。”
那人掏出一張名片，遞給章琰：“我叫白恣天，來自台灣，在上海創業，公司離你上班的地方不遠，住的地方離你家不遠。這麼晚還能被你撞到，也算挺有緣分，將來若有什麼事情需要麻煩你，你不要拒絕我噢！”
章琰低頭看，是一家名字挺長的廣告公司，而這個叫白恣天的，是那家廣告公司的總經理。
白恣天見章琰不說話，又問她：“你的電話呢，可否給我留一個？”
“我沒有電話。”
“你單位的也好呀，或者家裏的。”
“我們上班的時候不能講私人電話。”
白恣天見章琰態度有些冷淡，便笑笑：“那好，如果你無聊了，可以打給我，名片上有我電話的，我在上海沒什麼朋友，倒挺想跟你交朋友的。”
門診的醫生瞪大眼睛看著白恣天，他搭訕搭得太明顯了，真讓人驚訝。要知道當時上海大部分的小年輕，第一次見女孩子若有了好感，也隻敢悶在心裏，可不敢當麵就打聽單位、要電話什麼的。這個台灣人也實在太膽大了。而且，章琰不是跟醫院的夏醫生談戀愛嗎？這個台灣人要幹什麼？橫插一腳嗎？
門診醫生對白恣天印象很差，本著保護章琰的目的，皮笑肉不笑地跟白恣天說：“你來自台灣啊？台灣人在上海做生意好不好做的？聽說你們在公安局都有備案，電話也是被監聽的，有沒有這回事？”
白恣天說：“我正正經經做生意，又沒做什麼壞事，何必怕他們監聽呢！要聽就聽，有什麼關係。”
門診醫生笑笑，不再說話了。一副“你來自台灣，是階級敵人”的表情看著白恣天。
白恣天又跟章琰說了幾句話，很關切地要送章琰回家，章琰說：“我就住醫院家屬樓，不用送。”白恣天便沒堅持，包紮好之後就自己走了。
夏曉軍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章琰一迭聲的“你喜歡我嗎”把他的心給問亂了。回到家卻什麼都沒表現出來，隻倒頭睡了。至於睡沒睡著，就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第二天一上班，就聽說章琰頭天晚上腿受傷了，還是一個台灣人送她來醫院包紮的。夏曉軍非常擔心，一個電話打到章琰科室裏，卻被告知她請假了。心亂如麻了一上午，隻好趁中午吃飯的時候問章冰她傷得嚴重不嚴重。章冰說：“還成吧，一瘸一拐的，到樓下叫我，我攙著她上樓的。我看她好像特別不高興的樣子，你倆鬧矛盾啦？”
夏曉軍悶聲悶氣地說：“沒有。”停頓了一會兒，覺得自己說的話，連自己都騙不過，才又說，“她昨天晚上問我，喜不喜歡她。”
“你怎麼回答的？”
“我什麼都沒回答。”
“哎，你怎麼能這樣呢？女朋友問這種問題，無論你心裏怎麼想，都要毫不猶豫回答喜歡，不然不是故意找吵架嘛！”章冰說完才意識到自己立場有問題，立刻嚴肅起來，“哎，你小子，該不會不喜歡她吧？既然不喜歡，怎麼會跟她談戀愛呢？我沒記錯的話，你們在一起也快兩年了吧！不喜歡，還在一起，你是怎麼做到的？她可是我妹妹，你要是敢傷她的心，我不會放過你。”
夏曉軍搖搖頭：“我得跟你說實話，我自己也搞不清楚喜歡不喜歡她。跟她在一起倒是挺舒服的，我也習慣了跟她在一起。”
章冰看了夏曉軍一眼，沒說話，心裏特別難受，隻低頭吃東西。
下午快下班的時候，章冰叫住夏曉軍：“你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別人不明白，我是最清楚的。你喜歡我妹妹，隻是你自己不知道罷了。跟我妹妹在一起，你多少還是有些不甘心，說到底不過是自尊心作祟。我就想不明白了，你一個大男人，既要做婊子，又想立牌坊，鬧的是哪一出？反正我不管你怎麼鬧，對我妹妹好一點兒，不然我們連朋友都沒得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