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秋居,聞如其名,裏麵是一片荒涼,雜草叢生,實在難以想象相府的花團錦簇之下竟然還有這種荒涼之所。
不比方才的院落有人守夜,這處冷僻的院子顯得尤為清淨,甚至...清淨得有些不像話。姬無憂思慮再三,還是從屋頂上翻身而下,悄悄靠近窗子,裏麵有暈黃的燈光透出來,似乎是在等著什麼人,沒來由的,讓姬無憂心中一酸。
姬無憂將門輕輕一推,居然開了,她心裏一緊張,就要藏匿到暗處躲避起來。可是很奇怪,屋裏麵似乎像是沒聽到這隱秘的動靜一般,居然什麼反應也沒有。這讓姬無憂的膽子漸漸大了起來,放開手腳輕輕走了進去。
屋裏隻一盞快要燃盡的油燈,一張方角木桌,四張小凳子,連隔斷內室的屏風都沒有,昭示著屋內主人過得是怎樣清貧的日子。似有所感,姬無憂漸漸走向床榻...
床上的中年婦人闔上了雙眼似乎已經入眠,眉眼鬢角都有著歲月風霜的痕跡,盡管年輕不再,還是可以從眼角窺得一絲年輕時候的風華。
她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個大美人!姬無憂心中肯定。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這個婦人,姬無憂心裏總是有一種想流淚的感覺,卻說不出原因。莫非,自己真的是和她有關係?
伸出手,想要去觸碰她,可惜手還有觸碰到對方的臉就被對方一個輕輕的翻身給嚇到了,姬無憂趕緊把手縮回來,退回到安全的距離。
床上的人迷蒙間發出了幾句囈語,幸好不是要醒過來的跡象,姬無憂心下暗歎僥幸!
“灩兒...”
如遭雷擊,她似乎忘記了反應,灩兒?怎麼又是這個名字?她和喬旖灩究竟是什麼關係?難道真如陸崢所說,她就是喬旖灩嗎?可是陸崢,她能信他嗎?姬無憂心下五味雜陳,看著床上垂垂如老嫗的婦人,心下止不住的一酸,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是何原因,一聯想到婦人如今的慘狀,姬無憂心裏就莫名冒出一陣心酸和憤怒,憑什麼,偌大一個相符竟然要如此苛待一位正室夫人。可是她哪裏知道,對方淪落至此完全是出於她自己的緣故。
當初喬旖灩失蹤一案成懸案,最後被皇室證實為確實身死的消息傳來,江氏哪裏能經得住這種打擊,立時就暈了過去。最後清醒過來,麵對喬府眾人竟是覺得生無可戀,對於手中正室夫人的權利也變得不經心起來,最後自請搬到了這個僻靜的小院,就連身邊也隻有自小服侍到大的含煙並一個小丫頭伺候,身子也越發不中用起來。
姬無憂心裏並不好過,聽到外麵有人走動的聲音響起,趕緊避開了去。
含煙推門進來,見夫人又似有夢魘的現象,趕緊輕輕走上前去,為夫人掩好被角,心中卻是一酸,自從小姐失蹤後,夫人便一直是這個樣子,若不是心中還有一個信念苦苦支撐著,恐怕...唉!如今側院那個賤人當家,府裏的下人慣會是看菜下碟的,哪裏還會把夫人看在眼裏呢?
姬無憂躲在暗處觀察,看著侍女的動作心裏五味雜陳,心中卻漸漸堅定起一個信念。可是如何聯係身為世家子的貴族公子呢?這倒是個問題。
陸崢再次見到姬無憂的時候,心裏是有著可恥的歡喜的,似乎被放爽約一事從未發生過似的,臉上也有著顯而易見的歡喜。姬無憂承認自己是個自私的人,因為對方眼裏明顯的歡喜還有一絲隱藏隱晦的感情,讓她選擇了利用他。
“不忙,”阻止了對方想要給自己斟茶的動作,姬無憂淡淡的說“我今天找你來,主要是想問一問你,我....失憶前的事。”
陸崢眉頭微蹙,雖然對姬無憂失蹤的經曆好奇,可是卻不會莽撞的開口詢問。“我能問問為什麼你突然改變了想法嗎?你別誤會,我隻是看你之前對我防備心一直很重的樣子,怎麼突然之間像是變了好多?”
姬無憂苦笑,“我的表現有那麼明顯嗎?”看對方關切的樣子,她也不打算多隱瞞了,畢竟她現在能相信的人不多了。“我昨晚夜探了丞相府。”
陸崢深色猛地一驚,就算他不知道在姬無憂身上發生了什麼,可是也明白以她現在的處境實在不太適宜出現在以前認識的人當中。
姬無憂不等陸崢發問,就已經深色凝重的發問,“我能相信你嗎?”
陸崢也凝視她半晌,最終卻是一笑,“我若是真有氣性,聽見你這話,就該拂袖離去。”見姬無憂深色間有些尷尬,也不再為難她,“雖然我不知道在你失蹤的這段時間裏,究竟發生了什麼。可是既然你找到了我,我就願意幫你,不為別的,就當我是為了我自己吧。”他話說得這麼明白,讓姬無憂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可恥的卑鄙,可是同時卻是有些為自己心酸,一直以來以為能被自己相信的人是欺騙自己的人,從未想過要去相信的人卻是始終不改初心的對待自己。有的時候,世間的一切真是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