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過四旬的縣令太太一聲不吭地利落給他穿衣梳頭,又麻利地端了濃茶來:“漱口。”
最後輕聲叮囑易縣令:“你隻有這幾天家裏有些煩心事,所以讓人鑽了空子,沒什麼可怕的。貴人什麼沒見識過?你越慌亂諂媚,貴人越不拿你當回事。別慌。”
易縣令深呼吸,連連點頭,抓著婆娘的手緊緊握一握:“還請賢妻替我肅清內宅。”
自己忙忙疾步離去。
縣令太太這才揚聲吩咐:“照老爺說的辦。這兩個,綁了,堵著嘴扔去柴房。”
又命:“後頭去給哥兒姐兒幹幹淨淨地穿戴整齊,不要裝飾,讀書去。泡兩碗清茶,讓他們潤喉。書都要讀出聲兒來。”
……
……
臨洮縣大堂。
沈濯背著一隻手,另一隻手玩著折扇,一身男裝打扮,歪著頭看那大堂上的“天地至公”的大匾,百無聊賴。
隗粲予和沈信成且跟老管家閑聊,嗬嗬哈哈,說著沒營養的廢話。
易縣令終於出來,還記得端著威嚴,在門後擦了汗,然後咳一聲,踱進來:“何人來我臨洮?”
沈濯看著他裝模作樣,氣得一樂:“行了別裝了。我連你大堂都能進來,你還跟我這兒端規矩?氣著了我去宋相那兒說你小話你信不信?”
易縣令的架子瞬間垮塌,陪笑著拱手:“可是沈小姐?”
喲,還行,敢猜,也能猜著,不算太笨。
“嗯。”沈濯高高地抬著下巴頦兒,自己往客座上坐了。
易縣令不敢去正座,且在她對麵坐了半個椅子邊兒:“沈小姐來我臨洮,是賞景?還是有事?”
“我姑父忙著,我閑得慌,就讓族兄和先生陪著逛逛。”說著,折扇指指隗粲予和沈信成,就算是介紹了。不管三個人各自拱手見禮,口中直管接著說:“昨兒到了你臨洮,竟然聽見有人說你給人家提鞋都不配。我就想來問一句,這是誰啊?你還上趕著給人家提鞋?”
沈濯張嘴就是挖苦。
易縣令一呆:“本官在臨洮五年,縣裏還真沒有什麼人這樣猖狂……小姐是在哪兒聽見的?”
嗯,不笨,可也的確不大聰明。
隗粲予轉頭看著他:“明府明鑒,出門在外,行裝不便。如今我們少爺才這樣裝扮,您在外頭可別漏了她的底。傳出去,朝廷麵上不好看。”
朝廷?
哦哦,朝廷不就是大秦,大秦不就是皇上?翼王妃在外頭跑來跑去、拋頭露麵地瘋玩兒,這陛下和翼王的麵子上的確不大好看。
嗯嗯!
易縣令從善如流,抱拳欠身:“沈少爺如今住在何處?外頭若是不便,寒舍倒還有幾間屋子。”
沈濯擺擺扇子:“先說正事兒。陛下宮裏,如今才五位皇子,這位敢姓龍的六爺是怎麼個意思?攀官親我見多了,還真沒見過敢這麼個攀法的!來,告訴告訴本少爺,這龍六爺,是哪一路的神仙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