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昭隻稱鳳娘為前輩,要他向宋晨曦那般甜甜的喚聲姐姐,他可實在是叫不出口。
鳳娘也不介意,說:“同樣的花,在各地會有不同的名字,想必各地的人喝茶製茶的習俗也是不同,小公子無需謙虛,就當閑聊一二吧!”
“那晚輩就說一則見聞與前輩做消遣吧!”阿昭說。
鳳娘點頭,見茶鍋邊緣,連珠般的水泡向上冒湧,她舀出一瓢水,用竹夾在沸水中轉圈攪動,又在竹筒裏舀出適量已搗碎的茶末於沸水中心投下。
不好的茶末像菱角皮,而鳳娘的茶末如米粒大小,是好茶。
“我曾經路過一個部落,他們很是好客,那的茶也很特別。他們告訴我說這茶不但能生津止渴,還可以解毒、消食。而且他們祖祖輩輩都喝這種茶。茶泡好後的色澤呢有點暗紅,喝時口感帶一點沉沉的回香,比較圓潤、醇厚,又似帶著自然的清香。我好奇,就問:這是什麼茶?他們說:這是我們這特有的蟲屎茶。”
“蟲屎?是蟲子的糞便嗎?”鳳娘問。
阿昭點點頭。
“怎麼可能?誰會喝那種東西?”鳳娘秀眉微擰。
這會,水大開,波濤翻滾,水沫飛濺,她把剛才舀出的水摻入其中,使水不再沸騰,這樣也可以保養水麵生成的“沫餑”。
“沫餑”就是茶湯上漂浮著的泡沫,很像棗花在池塘上浮動,又像是回環曲折的潭水、綠洲間新生的浮萍。
阿昭笑了笑,說:“我當時也以為他們在和我說笑。誰知他們很認真的把我領到一個小屋,然後在一堆樹葉裏翻出一把黑褐色的小粒,對我說:看,就是這個蟲屎泡的。見我還是不信,他們就把整個製作蟲屎的過程告訴了我。”
鳳娘也是好奇,聽阿昭繼續道:“他們把從山上采回來的一種特有樹葉晾幹、漚製。這期間樹葉會產生一種香味,會將一種飛蟲引來在裏麵繁衍後代。產子後,變成蛹,蛹又變成小蟲,小蟲吃樹葉為生。原來這種蟲屎茶真的是一種小蟲子吃了樹葉後排泄來的糞便。我當時知道真相後也是嘔吐了許久!再後來,我曾與一位智者聊起過這件趣事,他言曾在古卷中看到過蟲屎茶的記載,其功效與那部落族人說得差不多。”
鳳娘聽完後樂不可支,直歎:“怪哉!妙哉!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啊!”
當水再次沸騰鳳娘把泡沫上形似黑雲母的一層水膜去掉,因為它的味道不正。
舀出的第一碗茶湯稱之為“雋永”,鳳娘把它放在一旁,以作育華止沸之用。接著給子昭舀了一碗,她自己也盛了一碗。
“來,嚐嚐我煮的茶。”
鳳娘招呼子昭喝茶。心想:這兩個俊美的小公子,一個靈氣活潑,一個溫潤博學,真是招人喜愛。
子昭很會品茶,他對著茶吹了吹,輕輕的深吸一口氣,茶香溢鼻,舌後縮內凹,喝了一口茶湯,並顫動舌尖,讓茶湯在舌麵與上顎之間、口腔內混合翻滾。
這樣可以冷卻茶湯不至於嘴燙傷,也不至於過高溫度影響味覺器官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