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回,你想多了。”
秦君璃的話音平淡,可說口的名字卻讓人震驚的恍遭雷擊。
燕回,白家白燕回——誰能想得到,這個遮了容貌聲疾色厲的家夥,竟然是靖陽王府曾經的燕回燕先生!
燕先生因一個死裏逃生的白家遺孤背叛靖陽王府,從此與同甘共苦了八年的舊主分道揚鑣,外人皆道人心難測、世事難料。
可如今他卻孤身一人出現在這荒無人煙的官道上,揪著那位靖陽王殿下的衣襟,氣急敗壞的詰問,但叫人想不明白這兩人之間到底還有怎樣的瓜葛。
“想多了?!嗬,秦君璃,你捫心自問,這次到底是我想多了,還是你根本就打算這樣死在北齊,成全你的一世英名來掩蓋崇政帝當年的穢亂荒唐?!!”
砰——
一聲巨響。
隻見剛才還氣勢凜然的灰衣男人突然被強勁的力道震飛,直接撞向一旁的枯樹。
力道之大,竟是將枯樹撞的一陣搖晃,簌簌的直往下掉雪。
在撞擊中,灰色的連帽脫落,露出一張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臉。
那張臉半隱在素布之間,眼眶深陷、顴骨凸出,顯得蒼白而又滄桑。
唯獨剩下一雙眼,亮的驚人,有種不可直視的堅毅灼熱。
燕回受了秦君璃一擊,感覺五髒六腑都錯了位,在地上坐了好一會緩過神。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慢騰騰的從地上爬起,又不甚在意的撣了撣身上的雪,這才抬起眼,直勾勾的看向立在不遠處一臉猙獰的男人。
其實秦君璃一出手便後了悔。
九年過去了,他也遠離京城的權利中心長達八年之久,早就脫胎換骨、從那個懵懂衝動的少年變成了如今隱忍深沉的靖陽王。
明明早就心如止水,根本不會因為任何別有用心的挑釁而大動肝火,怎的今日就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直接對燕回出了手?!
可與身俱來的驕傲與自負又讓他根本拉不下臉,隻能握緊拳頭、渾身上下緊繃到了極致。
樹下的燕回起身很慢,慢的足以讓秦君璃握緊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鬆。
最後在那人嘴角勾起的淺笑中徹底認輸,斂了一身的冷肅歎道:
“你是故意的。”
扶著枯樹穩住身形的男人卻挑了挑眉,大大方方的承認:“是又怎樣?”
“嗬,幾個月不見,你倒是愈發犀利了!這般膽大包天,就不怕我再多用一分力、直接讓你這輩子都說不出話來?!”
九年,相依為命的九年,同甘共苦的九年——
相知相交、同生共死,一起經曆了太多太多,他們之間的感情早就跨越了利益與血脈,又怎是區區一個白燕行就能撼動得了的?
弄怒潮者必溺斃,戲竿杪者終墮亡。
那個自以為是的白家遺孤恐怕還不知道,被人玩弄於鼓掌之中的,從始至終都隻有他一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