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窗外晨昏變幻、日落星升,雲非第一次打心底裏覺得——活著,真好。
既然上天給了他最後的機會,他又怎能輕易將自己葬送在這地宮裏、成為寂寂無名的一具白骨呢?!
喬星聞言眼皮跳了跳。
周圍八名地宮守衛確實難對付,但隻要撇開觀真、兩人聯手,還遠未到毫無轉圜之地的時候,他這般畏首畏尾,倒有些不像自己認識的那個雲非了。
撿回一條命,雲非很清楚自己現在要的是什麼,他並不在乎喬星如何看他,他在乎的是自己能不能等到再見族女的那一天。
所以神色一凜,這位離宗弟子渾身上下驀的散發出不可直視的冷冽,直勾勾的盯著石台上的白衣琴師,以兩人可見的聲音道:
“把劍給觀真,等會一動手就讓他衝出去吸引對方的注意力。然後你我左右包抄,先想辦法毀掉月卿手中的那把琴!”
------
喬星、雲非嚴陣以待,而躲在黑暗處的秦君璃與雷鳴兩人臉色也是很不好看。
尤其是秦君璃,看了眼被雷鳴扛在肩上的夏小紅,又伸手探了探雲夜的脈息,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濃濃的不悅。
懷中的女人脈息紊亂、真氣不聚,顯然是之前受傷後沒有好好調理,又四下奔波、勞心勞力,導致舊疾複發、氣血攻心。
但無論是過旱河小渡,還是上朝天壁,雲夜表現的都與平常無異。
甚至在九曲暗道中還能聲疾色厲、將人氣個半死,這“舊疾”怎會說發就發,瞬間讓人虛弱成這副模樣呢?!
想到雲夜先前怪異的舉動,秦君璃的眼中閃過一絲狐疑,盯著夏小紅的眼神愈發陰鷙深沉。
阿夜不知道承露閣、沒見過“餘音繞梁”,顯然是第一次上浮音樓,按道理絕對不會見過“夏語瞳”這個十多年都未走出浮音樓的女人。
但似乎剛才一聽到雷鳴口中蹦出的名字、一見到坐在輪椅上的“阿瞳”,她整個人都有些不對勁了。
秦君璃從未在雲夜臉上看見過那樣的表情——震驚、不可思議,而又覺得可笑、諷刺。
就像當年他與秦君逸穿過玉峰山的暗道,誤打誤撞偷聽到白何兩家的秘密一樣,感覺渾身的血液都一下子被抽光,隻剩下一個空洞而又蒼白的世界。
空洞的不知來路,蒼白的看不清歸途。
對於秦君璃來說,那是噩夢般的經曆,他的阿夜,怎能像他一樣,墜入不可自拔的黑色深淵呢?!
夏小紅感覺到了背後傳來的陰冷之意,有些害怕的往雷鳴身邊縮了縮。
她是不想扔下嚴律哥哥離開浮音樓,才仗著自己對仙鶴峰的熟悉想要擺脫雷鳴,但和雷鳴相比,顯然這個莫名奇妙出現的男人更加恐怖駭人。
就像在黑暗中狩獵的黑豹,隻要自己膽敢輕舉妄動,他就會一躍而出,咬斷自己的喉嚨,將人拆吃入腹、落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加上眼下“月卿”已經控製了嚴律哥哥的身體,入了地宮、打開了“九重音”的機關,她又怎會不識時務、繼續得罪“護身符”,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