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是他。
如無數個夢裏一樣,他看到他雙手緊握成拳,目光死死的看著哭泣著的女子,他的嘴邊一遍遍的呢喃著一個名字:
阿凝。
陳少遊知道那女子快要昏倒,想要去看看那個女子的容顏,卻隻見到一個熟悉的男子抱起了女子離去。
他眯起眼,那個男子,竟是寧北候世子寧錦墨!
然後,他看到他昏倒,毫無意外的聽到他無意識的喚出“阿凝”。
這個夢,他熟悉至極。
他沒有猶豫,跟上寧錦墨,卻在下一刻去到了他的書房。
他看到他在左右手下棋,一個女子拿著一支竹簫伏在一旁的案上,他看不到麵容,卻聽到她的聲音。
她懶懶的說:“相公,要不要歇一歇?”
“相公,要喝點茶麼?”
“相公……”
他看到他並沒有抬首,隻是嘴角揚起弧度。
那一聲聲的相公清揚婉轉,入了他的胸口,他忍不住柔和了眉眼,他想看看她的麵容,卻發現站在了寒山頂。
那裏,有幾棵鬆樹。
那裏,有著一座孤墳。
他看到他抱著墓碑,他聽到他說:“夫人,我來看你。”
他聽到他的哽咽,“阿凝,這麼多年,這麼多年了,是不是該許我一個來生了?”
來生?
他霍然一驚!
商請月曾說她上輩子欠了一個人的來生,今生來履約,而他,就是她口中的那個人!
他幾步上前,想看看墓碑上的名字,卻才走近幾步,便覺一陣窒息的心疼,然後看到他吐血氣絕。
他看到他閉眸前輕笑說著:“阿凝,等我。”
他的心疼得打顫。
忽地睜開眼。
陳少遊撐起身子坐起來,眯起雙眼。
一連做了四個夢,每個夢都格外真實。
前三個夢,他自小便已經習慣,可第四個夢,卻是第一次夢到。
“阿凝。”他沉聲重複著這個名字。
想起了客棧那日與商請月的初見。
他因為做了這些夢,所以當住進朋來客棧時,他就有猜測,夢裏陸沉彥設計他的事會不會成真。
所以科考之後,他便等著陸沉彥的局。
他並非不想要狀元,隻是比起狀元,他更想要知道夢裏的女子是誰。
可是,在她看到商請月的時候,他就知道,她不是夢裏的那個女子。
她的眉心上沒有那一點朱砂。
既然她沒有朱砂,那就證明夢裏的不是她。
而眉間有朱砂的女子,他自小見到的女子中,隻有一個幼時的唐凝。
唐凝……
唐淵也叫她阿凝,隻是她的眉間沒了幼時的朱砂痣。
他幼時見她第一麵便對她格外親切,才會在走的時候讓她別許人家,隨著年齡的增長,他確定她就是他夢裏的女子,或者說,是他夢裏的夫人。
所以,在朋來客棧見到的是商請月時,他是失望的,所以,對商請月,他那時便多了一絲莫名的遷怒,又有著莫名的心疼跟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