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請月抱緊了小妹,她不知道,是不是該指望王慕然。
又過了兩天,南郊瘟疫區的染了瘟疫的人們被送進了洛玉坊,除了前院的一間屋子,洛玉坊住滿了瘟疫患者。
前院的那間屋子,是商請月、柳依依跟念奴住的屋子。
因著商謹言的善名,跟前幾日商請月贈米的恩情,人們對她們三人倒還算禮敬,每日裏總有不少人來找她們寫信送出去,給家人報一聲安好。
主仆三人,或是給老人端水拍背,或是照顧無依無靠的孤兒,商請月更是有事沒事的拿葉子給大夥吹一兩首安神的曲子,看到因瘟疫死亡的人,她還會吹一曲《往生曲》。
故而,當清粥變成米湯,人們開始恐慌的時候,商請月道:“無論生死,我商請月都在這裏,餓,我陪著,無助,我們一起堅持著,隻要還有一口氣,我們就信有奇跡,給外麵的人一些時間,一些救大家的時間。”
就這一句話,人們沒有因饑餓而抱怨,沒有因恐慌而聚眾鬧事。
第五天,米湯變回了清粥,眾人喜笑顏開。
商請月笑得更深。
清粥而非米湯,代表著有了糧食,這糧食的到來,代表著柳州正在從惡劣的條件下逐漸好轉。
隻是,朝廷對柳州的禁令已解,念嬌卻還沒有帶著糧食回來。京城,也沒有風聲。
這次的糧食恐怕是秦劍帶來的。
商請月輕歎,也不知秦劍帶來的糧食夠撐多久。
也不知,朝廷救援的糧食藥材什麼時候能到。
商請月正在為房裏的小妹熬藥,那是流風找了一天才找到的一點魚腥草,堪堪吊住小妹的性命。
念奴拿來了一支粗糙的竹簫,“小姐,這是平安送來的。”
平安麼?商請月輕笑,陳少遊是想她了麼。
接過竹簫,手指撫摸著簫身,低低一笑,這支竹簫做得如此粗糙,不知道他從哪裏給她弄來的。
含笑的目光突然頓住,竹簫的最後一個洞口處赫然刻著兩個細小的字,若不仔細留意,很難看出上麵的字跡。
少遊。
簫洞處,刻著——少遊。
商請月心一動,仔細又看了一遍竹簫,終於在第四個跟第五個洞口處發現了四個字。
吾妻請月。
笑容驀地揚起不落,商請月寶貝的抱著竹簫,把小妹的藥給了念奴,徑直走到一處院子裏。
那裏坐滿了咳嗽不止的瘟疫病人。
商請月帶著麵巾,走到一群緊挨著院牆的孩子們麵前,那些孩子們一個個的因發熱而紅著臉頰,卻在見到商請月的一瞬間皆是亮了眼眸。
“月姐姐,是不是又要給我們講故事了?”
“月姐姐,你上次說的故事,我還想再聽一次。”
“月姐姐,你吹的曲子能不能再吹一遍,我也想學吹葉子。”
幾個孩子縮在一起,雖然病態盡顯,可一雙雙眼裏的光亮依舊璀璨。
商請月並沒有挨近他們,而是找了個離他們不遠不近的距離席地而坐,摘下麵巾,她柔柔一笑:“今日我們不說故事,月姐姐吹簫給你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