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被沈重山勸著,商謹言又喝了不少酒,那雙曆來精明的雙眼逐漸渾濁,臉色也漸漸發紅。
沈書衍看在眼裏。
沈重山又給商謹言倒滿了酒,暗示在商謹言另一側坐著的沈書衍,沈書衍垂眸,含笑舉杯,道:“姑父,這杯書衍敬您,謝您多年愛重已逝的姑姑,更謝您多年對沈家的諸多照拂。”
商謹言迷蒙的雙眼有些迷茫,姑姑?
隨即心下揪疼,是了,沈書衍的姑姑,那是他的發妻,陪他白手起家卻沒有能與他共享富貴的妻子。
商謹言已見渾濁的雙眼瞬間眯起,然後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幹脆的喝了酒,隻一瞬,雙眸便恢複了清明,不再看杜純靈一眼,他對著沈書衍道:“沈家是婉兒的娘家,我幫沈家是應該的。”
沈書衍嘴角揚起,不覺的舒了一口氣。
沈婉是沈老夫人的獨女,正是商謹言已故的妻子。
沈老夫人聽見已故的女兒,神色有片刻的悲傷,卻又在聽見商謹言說起幫沈家是應該的這話時,眼裏閃過一絲精光。
杜氏眼裏的精光跟沈老夫人對上,杜氏得到老夫人的默許,一邊憐愛的給杜純靈夾著菜,一邊笑道:“我們是一家人,該謝的咱就記在心裏,若是這謝字一說出來可不就見外了。”
商謹言笑笑,低頭吃著菜,並不答話。
杜氏給了沈重山一個眼色,沈重山隨即便故作愁苦的歎了一歎。
商謹言卻是在心裏歎了一口氣,麵上還是問道:“大哥,好好的歎什麼氣?”
他這話一出,沈老夫人、杜氏跟杜純靈皆是一臉愁容。
“前幾日戶部尚書劉嘉的公子劉尚來了柳州,徹兒不小心衝撞了他,生生賠了三萬兩銀子才了事。”沈重山恨鐵不成鋼的狠狠歎了一口氣,“可沈家就靠著一百多畝良田,一下哪裏能有那麼多的銀子?隻得向錢莊借。”
杜氏抹起了眼淚,接著沈重山的話道:“這才沒幾天,等徹兒拿銀子去給劉尚公子賠罪的時候,不知遇到哪裏來的乞兒,對著劉尚公子就是一頓拳打腳踢,這一打,劉尚竟是生生的被打傷了……傷了……”
杜氏說到這裏,便說不下去了,沈重山低低的在商謹言的耳邊耳語了幾句,才道:“如今,劉尚還躺在醫館的床上,說是怪徹兒去找他,這才害他如此重傷,要沈家賠償十萬兩銀子!”
聽完這些,商謹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因為他知道,下麵他要聽到的話絕不是什麼好事。
果然,沈老夫人抹著淚,傷心欲絕:“謹言,劉尚逼得急,我們昨日下午便從錢莊裏又借了十萬兩銀子,一日的利息就是五十兩,連本帶利得在下個月的時候還請,我們哪裏有這麼多的銀子啊?”
“妹夫,昨晚上才收到你今日要來拜訪的帖子,早知道你昨夜就到了柳州,我們就不會去錢莊借銀子了,你若是知道肯定不會袖手旁觀的。”
杜氏紅著眼,卻笑了:“不過好在現在也不晚,我們給你借十三萬兩銀子先把錢莊的給還了,等以後有了銀子再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