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悠揚的琴聲響在耳邊,簫聲戛然而止!
猛然回頭,不知何時,她的身後不遠處的,陳少遊席地而坐,七弦琴放在他的膝上,修長白皙的手指隨意撥弄,琴聲涓涓而出,正是她剛剛吹奏的《青玉案》。
雙眼一顫,她顫抖的握緊了手裏的長簫。
見商請月的簫聲停住,低頭彈琴的陳少遊抬眸看著她,“聽見商姑娘的簫聲,一時技癢,若有唐突,還望見諒。”
商請月動了動嘴,竟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陳少遊彈了一遍,微微皺眉,感覺這首曲子總是差了點什麼。
看著商請月手裏的玉簫,他瞬間恍然,“商姑娘,不知這首曲子可是琴簫合奏曲?”
琴簫合奏曲?
商請月不知道,隻知道,這是他上輩子為她作的曲子,那時她因為有了身孕,脾氣頗為暴躁,他便教她學簫,待她學會了吹簫,他便作出了這首《青玉案》,她說太難,他便說他彈琴帶她。
竟不知,這是他特意作的合奏曲。
商請月低頭,聲音沙啞:“是。”
陳少遊淡淡的點點頭,對著她道:“不知商姑娘可願合奏一曲?”
商請月猛地抬頭,一臉的怔愣,“你說……要跟我合奏?”
陳少遊頷首抬眸,“正如姑娘所言。”
商請月的眼模糊了一片,眼前的陳少遊與上輩子重合……
“夫人,今日師爺送了我一隻竹簫,你今日便把我前幾日譜的那首《青玉案》吹來我聽聽。”
男子神色淡淡,眉眼卻是柔和到了極致。
女子挺著四五個月的肚子,些許苦惱的接過男子手中的竹簫,“我才學會吹簫沒多久,就要讓我吹《青玉案》?會不會太難了?”
男子點點頭,“無妨,我彈琴,你跟著我的琴聲走。”
“相公,你要跟我合奏?”
男子輕笑一聲,“正如夫人所言。”
商請月緊了緊手裏的玉簫,勉強的笑了笑:“陳公子,請。”
於是,琴聲跟簫聲互相纏繞,如山澗清泉淺淺流出,流入夜色,融入天地,深入商請月的心頭。
在兩人沒看見的角落,一男子畫筆揮毫,時不時的抬頭望向船尾一站一坐的合奏男女,又下筆如飛,不多時,一幅繾綣的畫卷一氣嗬成。
濃濃的夜色裏,船尾掛滿了燈籠,一身穿淺綠色對襟襦裙的女子持簫吹奏,眉目如畫卻又帶著一絲輕淡的憂傷,女子目光所望之處是席地而坐的撫琴男子,男子一襲天青色衣袍,眉眼淡然疏離,嘴角勾勒出淡淡的閑適。
男子滿意的看著畫,眉目間神采飛揚。
他許久未有如此得意之作了。
雖然知道偷畫他人非君子所為,不過,眼前的景象實在是讓他的手忍不住勾勒出這幅歲月靜好的畫卷來……
今日,眼前的二人實在讓他不忍打擾,隻待明日臨摹出一模一樣的兩幅畫來給二人送去,再好生一番賠禮,看那二人應是好說話的通情達理之人,應該不會過於責怪他的無禮,若是惹得人家生氣了,他也隻得把畫卷悉數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