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魔鬼(2 / 2)

寧錦墨也時常去看她,也常常提起陳少遊,卻不曾提過他做了什麼事,說得最多的隻一句:他待你之心,天下隻此唯一,此生,不知是他負了你,還是你負了他。

他待你之心,天下隻此唯一,此生,不知是他負了你,還是你負了他。

他從不曾負了她。

是她,負了他。

當初,是她寫給他的三封求去信。

當初,是她在信上說,要與他再無幹係。

當初,是她在信上說,她心另有所屬……

還記得收到他給的和離書後,她漫無目的走出了他們溫馨的家,那天也如今日一般下著大雨,她縮在牆角,哭得撕心裂肺,不經意間,她看到了轉角處的一片衣角,那衣角上繡著幾片竹葉。

那竹葉的起針落針的針腳她再熟悉不過,那是她親手為他做的衣衫。

那天,她哭了一下午,他便在轉角那裏守了她一下午,淋了一下午的大雨,直到寧錦墨出現,直到她昏迷過去。

那是,她上輩子最後一次離他最近。

那時,作為工部侍郎的他,明明應該在京城,卻出現在了柳州,在雨中守了她那麼久。

在多年後,在她已不記得她死了多少年的多年後,他第一次出現在她的墓前,他說:“夫人,我來看你。”

然後,她看到他的眼裏蓄滿了眼淚,她聽見他說:“阿凝,這麼多年,這麼多年了,是不是可以許我一個來生了?”

一隻修長的手出現在商請月的眼前,她無神的看了好久,直到那如珠落玉盤的聲音響在耳側,她才猛然抬頭,然後,眼淚便落了下來。

陳少遊左手持一把素色油紙扇遮在她的頭上,右手伸在她的眼前,眉目清淡,“商姑娘?”

商請月的眼淚瞬間洶湧,她看著他,哭著卻又笑,笑裏又有著濃濃的委屈和千言萬語,帶著哭腔的控訴毫無理智的便脫口而出,“為什麼不是你來找?你知不知道,我好難過,心裏又痛又無助,你怎麼可以讓我這般辛苦,你怎麼如此忍心,你都不心疼的麼?”

劍眉微皺,看著商請月這無助的模樣,他竟又有了那種揪心的疼意,微微一歎,彎腰扶起她,“商姑娘,我送你回家。”

商請月咬著唇角,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他深邃的眼,那裏麵沒有一絲她所熟悉的溫度,有的隻是陌生疏離。

他如今不是她的相公,她怎麼會奢望能在他的眼裏看到上輩子的柔光?

可她依舊依戀著他的身上的味道,是以,她就勢靠著他,一路上不發一言。

走了小半個時辰,兩人已是衣衫濕透,商請月本就穿得單薄,又在雨中走了這麼些時候,身體一陣發虛,可她依舊咬牙撐著,隻想跟他在一起的時光再多一些。

可她自落水後身子本就畏寒,再加上秋日裏本就有些寒意,如今又淋了雨……她能感覺到身體時冷時熱,苦澀的笑了笑,她知道再不能逞強,隻得把力氣都靠在他的身上,“送我去凝寶扇子鋪,那是商家的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