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將顧家奉在最高處的顧澈會如何做?
為了顧家所以之間起兵造反,然後將她當年同葉淮親手建立締結起來的大越毀於一旦?
更甚者,將她是女子,將顧昭身上的秘密公之於眾,隨後讓這一攤水徹底的被攪渾。
這時候的顧澈會如何選擇呢?
顧家?顧昭?大越?
或者還有別的?
當真是她當初教出來的人,若不是那幾貼藥是她下下來的,她便真當葉錦改過明白了呢。
這江山是葉家人打下來的,是顧澈和葉淮一手建起來的。
這一切都在葉錦當初年幼為眾人所排擠的時候,在他的母親被殺害,父親置之不理與顧澈有私情的時候,便徹底的剛毅起來。
這其間是什麼滋味?
葉錦從未深想過,他也從未覺得自己是葉家子。
為人王者,當如何?
為人臣者,又應如何?
顧澈到底不年輕了,身子底也薄,幾個月的跋涉到邊關顧澈便真的病下了。
藥是顧家下的,自然也可以吊著他的命讓他暫時死不了。
既然葉錦他想要看看這場戲顧澈如何演下去,那麼顧澈自然便演給他看。
顧澈的病來的快好的也快,而葉錦大概是知道自己大限將至,在最後的時日裏他開始拚命的蓋樓,然後荒淫嬉政起來。
誰勸也沒有用。
顧澈遠在邊關,一邊安排將領操練,一邊靜靜的想著這些事情。
而葉錦從美人口中吃下一粒葡萄之後看著屋頂,嗅著空氣中的脂粉氣息笑了起來。他生下來所看過的不過就是這方天地。
書中該有的山河廣袤應當是什麼樣子?
世間所言的親情有愛應當是什麼樣子的?
葉錦又飲了一口美酒,前生他所想做的便是超過那個給他帶來這般人生的人。
到了最後這一時間卻又覺得虛無至極,就連這最後的荒淫也不過同那個人學的。一個這樣的人,憑什麼讓太傅那般對待呢?
葉錦翻過了身,隨後又想起了許多年前,又想起他還是一個童子的時候他總是抓著顧澈的衣角的。
人生短短不過數十載,還遠遠沒有長到讓人學聰明的程度。
顧澈被支到了邊關,雲州的事情她插不上手了,自然就不說了,顧澈從來不會輕易的放棄妥協,既然如此顧澈自然是要感謝葉錦將兵馬送到她手下了。
又是一日日落之後,顧澈坐在校場上,看著天幕之上的星空然後悠然的歎了一口氣,“我是不是老了。”
當初認識的舊友一個個遠去,而對著新人顧澈看著的也都帶著些許看小孩子的感覺。
當初是怎麼結實上那些所謂的忘年交的呢……
顧澈笑了一下,“你在看著我麼?”顧澈輕聲出了口氣,然後又笑了一下,“真是討厭呢……”
“一聲不吭便那麼走了……”
顧澈輕輕才出了氣,在深秋微涼的夜裏結成了冷空氣飄散。
顧澈閉上了眼睛,然後輕輕的喘息了起來。
第二日雲州便來了聖旨,葉錦病危,邀顧澈回雲州。
這事情一出,雲州上下都是驚訝的,而隻有顧澈笑了一下沒有多言。
既然藥都能送到葉錦口中,這中間前去吼吼還有多少,自然心裏也是再明白不過的。這封旨意不是出自葉錦之手,不過現在是不是出在他手裏,已經不重要了。
顧澈這次並未帶太多的人回京,畢竟這次回去的奔喪的,顧澈沒打算授人以柄,自然也不會帶太多的人。
這次招顧澈回京是顧澈的人做的,所以京中的局勢想必也是穩定了起來。
顧澈向來是一個有仇必報的人,也是一個善於隱忍的人。
可是若是覺得她隱忍便是什麼都沒做,那便錯的太多了。
顧澈再次回到雲州的時候已經離開葉錦身體徹底垮下來近兩年了,足夠顧澈在軍中培養一群死忠,也足夠顧曦的勢力在京中滲透了。
該表演還是要表演的,顧澈一到雲州馬都沒有下,直接便走馬入宮了。
葉錦已經在床上躺了半個月,枯瘦如柴,顧澈一路入宮然後匆忙的在葉錦麵前,之後屏退了數人。
等到大部分宮人一退下,顧澈瞬間便收去了之前的臉色。
宮人立馬拿了軟凳給顧澈座了下去,顧澈坐在軟登上,抬眼向葉錦看過去。
隻這一眼,葉錦的心便徹底的沉了下去。
顧澈往常從來是不屑於看他的,即便看他也帶著濃濃的不滿之意,然而此時,看著他的眼裏已經毫無情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