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扶對顧澈作揖了一下,“許久未曾聊過,太傅可否府上一續?”
這話一出顧澈驚訝了一下然後上下打量起了馬扶,“自然。”
馬扶往一邊退了一下,抬手示意顧澈上馬車。顧澈看著馬扶想要看出一點什麼來,畢竟她如今是葉錦眼中釘,若是上了這馬車隻怕馬家不好過。
馬扶眼中沒有任何不悅的神色,依然是溫和不已。
顧澈出了一口氣,然後便上了馬車。
不一會兒馬車便將顧澈載到了馬府,進門之後馬扶便笑了一下,“聽聞太傅對書法略有研究,扶這裏正好有幾幅字畫請太傅欣賞。”
顧澈一邊走一邊想了一下,然後抬眼看著馬扶。
馬扶叫住她的時候正從一邊的別館走出來,若是說刻意的那也太刻意了。
畢竟她去見楚期也好,回來的時間也好,都太過玄乎了。馬扶要算好這個時間過來偶遇未免也太難了。
然而若說他就這般直接的上來,又實在是於情理不和。
馬扶未說,顧澈便隨著他走過去,馬家自來確實是書法大家,隨不算千金難求,卻也是有眾人想追的。
人說看字觀心,顧澈隨著馬扶進去看到的確實是淡泊名利閑雲雅適的書法文字。
仆從捧了茶過來,顧澈飲了一口茶。茶也是好茶,馬扶在一邊坐了下去,“太傅可有喜歡的?隻管拿去。”
顧澈從茶盞前抬起頭,有一些差異。
馬扶卻隻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顧澈放下茶盞,然後還是看了起來。
這滿屋子的字畫雖不說價值連城,然而墨寶這個東西卻不是用錢來衡量的,贈送怎麼說都有誌氣相投之意。
若是換成之前顧澈未必稀罕,然而這個時候馬扶還這般做那其中的意思就難得了。
顧澈拋開了那些事情,一點一點欣賞了起來,隨後拿起了一些裝裱好的折子。
看了一會兒之後顧澈的心便靜了不少,顧澈笑了一下,往一邊又拿起折子,這一打開卻愣了一下。
這一副字同別的字不一樣,這一副字筆鋒淩冽,帶著一股迎麵而來的殺意,顧澈看了一眼終於明白了今日馬扶將她拉來的意義了。
或許馬扶今日卻是是恰巧看到顧澈了,又或者他對哪個位置或者對於結交顧澈確實沒有多少意思,然而在馬府卻有另一個人對這些有想法。
顧澈合上了小折子,“就這一副吧。”
馬扶依然是淡然的笑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這幅字帖是犬子寫的,若是知道太傅拿去了他應很開心。”
“大公子?”
“大公子。”馬扶笑了一下,顧澈將折子放入了長袖之中然後點頭。
馬扶隨後送顧澈出了馬府,又派人送了顧澈回顧府。
回到顧府之後顧澈將折子拿了出來,然後大約明白了馬扶的意思。
馬家不想參與這些朝廷爭鬥,然而他這個嫡長子對自己卻多半有著崇敬心理。從字來看這個嫡長子是一個性格狂放的人,然而抄寫的內容卻是風花雪月的。
這樣說來,一定是一個雖然心氣極高然而卻很理智懂得內斂的人。等了一會兒顧曦便到了,顧澈將折子扔了過去,“馬扶家的嫡長子,你可以結交一下。”
“馬家?”顧曦也有一點意外,不過打開折子之後略微明白了一些。
顧澈去了馬府的事情自然會知會家裏,當時顧曦便有一些意外。此時這折子拿到手顧曦便多多少少明白了一些了。
“可是馬家……”
“馬扶到底年紀大了,家族以後還是要交給年輕的人。”顧澈淡淡的開了口。
顧曦看著顧澈,然後應了聲表示明白了。
八月,立秋,楚期在雲州走完了他的一生。
太尉去世,雲州四處皆縞素。顧澈身著白衣去了,然後便看到了滿朝的臣子。
楚期這樣的人,生前一直中庸之道,然而誰都被他提過一把。如今葬禮自然也是熱鬧。
顧澈身份是太傅,楚家的人自然是讓她坐在上位的。顧澈看著這些人忙忙碌碌又開始想楚期的一生。
他的所有女兒兒子嫁娶都非常的平淡,沒有任何豪門或者權臣。當時顧澈多少有些明白,然而如今才知道了楚期的大致的想法。
活著嘛,不過就活著而已。哪裏有那麼多夢想和追求,哪裏有那麼多辜負不辜負,君臣之誼。楚期一生追求的不過是個活的自在,而他死了之後他同樣不希望他的子嗣走上他的路像他這麼累。
他積攢了足夠的功勳,也積攢了足夠的財富。
而他的後人,隻需要平安滿足便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