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澈的身子越來越重了,下床榻已經多有不便。
幾乎除開葉錦和顧曦不再見其他人了,顧澈坐在軟榻上,向葉錦看過去,卻看到葉錦看著窗外發神。
顧澈從榻邊撚起一個堅果,然後便向葉錦扔了過去。
葉錦冷不防被砸中了,失神了一下然後向顧澈看過來,“太傅……太傅好準頭。”
“刀劍不精,就隻長於弓箭了,你若再走神我就砸你臉了。”顧澈淡淡回應了一下,然後翻動了一下了一下手裏的書簡。
葉錦眨了眨眼睛,“太傅希望生下來是個女孩兒還是男孩兒?”
顧澈想了一下,然後笑著,“男孩兒吧,顧家需要一個男孩兒。”
葉錦深吸了一口氣,“太傅未曾想過也許這個孩子在天家的話……”
顧澈笑了一下看著葉錦,“在天家的話如何?成為一個王爺麼?”
葉錦搖頭,想了一下才開口,“太傅考慮過顧曦嗎?”
“自然。”顧澈應了聲,然後才開口,“顧家也好,又或者天家也好,若換做是有選擇的話,都不會想要生在這樣的環境裏吧。”顧澈說這句話的時候笑了一下,然後看著葉錦,“對麼?”
葉錦沒有開口,顧澈才又接上去,“所以他隻需要在顧家的庇護下,當一個閑散的世家子就可以了。”
葉錦搖搖頭,“可是他未必這麼想的,每個人都不一樣,或許他有一天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後會怨恨你。”
“那就別讓他知道。”顧澈笑起來,“即便怨恨我,也比同葉興或者你父王那樣鬥的你死我活的好。”
葉錦點了點頭,眼裏有些許迷惘的神色。
“人生而不同。”顧澈回應的也很直接,“你如今在這個位置便不需要多想。”
“謝太傅教導。”葉錦攏了一下袖子。
顧澈沒有多說,隻是往一便又安排了一些別的。
然而三日之後卻聽到了一個極大的壞消息,同江東在峽穀口連戰的時候,荊楚從後切斷了大越的後路,然後直接衝散了葉淮的右翼,斷了大越的後路,葉淮生死不知。
葉淮是王上,又領了所有兵權,一時之間越軍大亂。
從軍隊的情況來看現在要做的是穩定局麵,然後再等軍心穩定之後一舉擊潰蜀中腹地,給楚國施壓。
這樣圍魏救趙,楚軍之勢立馬就潰退了。
若是圍的任何一個將領,越軍都會這麼做。征戰沙場本就不知幾時能還,也許就此犧牲便也就為國捐軀了。
然而為圍在中央的不是別人,是葉淮。
是大越的心髒,若是葉淮出事,那麼整個大越剛剛穩定下來的局麵隻怕會再次顛覆。
而這之後所帶來的風暴,難以言說。
讓江東和楚國得到喘息,之後的局麵將會非常不好。
所以大越三軍上下都看著雲州,顧澈皺起眉了。
如今顧澈六個月,正是行動不便的時候,這樣的肚子任誰都能看出不對來。
顧澈摸著肚子,“保佑你父親。”
說完之後便出了顧府,坐上馬車入了宮。
宮殿裏四下都是臣子,一時之間鬧哄哄的,顧澈走進來的時候大殿安靜了些許。老將們都在戰場上拚殺,然而各自之間沒有統一的指揮。
之前顧澈從大將軍被換到了太傅上海沒有人有太多的想法,然而當這樣的局勢發生的時候,所有人第一個想到的還是顧澈。
也隻有顧澈了。
然而當所有人看清顧澈的模樣的時候又紛紛沉默了下去,顧澈挺著大肚子。這一次所有人互相看了看,才想起來顧澈這一次不是稱病,而是真的病了。
得了一個前所未見的怪病,比起世人認為的肺積水,看起來要更為嚴重。
然而顧家卻並有慌張或者大肆的請醫生,說起來有些奇怪,不過哪個世家都有一些隱秘,自然也沒人好說什麼了。
眾人看到顧澈這幅模樣,在心裏默默的歎氣了一下,顧澈這樣是上不了戰場的了。
顧澈往一邊給上位上的葉錦做了禮,然後便站到了一邊。
王上不在,太子監國,自然沒有什麼好多說的。
葉錦第一次這般還是有些忐忑的,“各位愛……愛卿,有何見解。”
“王上必須救下來。”立馬就有心直口快的老臣開口了,“王上不在,社稷不穩,大越危已。”
葉錦沒有開口,好幾個老臣說了同樣的話之後滿室便沉默了下來。
葉錦向一邊看了過去,之後說了那些話的老臣又明白了些許什麼。
王上危險,為了社稷將王上救回來,這是常理也是必要的。
然而這個王上已經早早的立了太子,而太子已經到了知事並且監國的年紀了。
葉錦是什麼時候長大的?
眾人互相看了看,還有一點不習慣。
然而如今太傅和太子監國,而太傅與太子的關係好不好自然不言而喻。這樣一來,如今主掌這個國家的太傅和太子希望王上回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