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的一下,整個世界坍塌了,耳朵嗡嗡作響,連陳錦森咆哮如雷的吼聲都聽不到了。我坐起身子,雙手揪著頭發,撕心裂肺般發出一聲尖叫:“不!……”

很快,一陣混亂後,房子空了,所有的人都被陳錦森叫去應對突如其來的事件,連看守我的人都不見了蹤影。陳錦森絲毫不擔心我跑了,連續幾日的絕食和身心折磨,我已經奄奄一息,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除了半睜著的眼睛和微弱的呼吸外,感覺不到其他半點活的跡象。

但我的意識還是有的,多麼可怕,多麼殘忍,祁樹禮居然指使手下綁架了安妮,他根本就不知道陳錦森的女友就是安妮,更不知道安妮就是他尋找了多年的小靜……罪過,全是我的罪過,他奔波多年尋找小靜的下落,做夢都想著相聚的一天,誰會想到他們的相聚竟是綁架,哥哥綁架了妹妹!

淚水,此時已是唯一證明我還有感覺的東西,我的臉頰淌滿淚水,眼珠像被釘死了般一直盯著天花板,好像那上麵有什麼引人入勝的東西。

其實天花板上什麼東西也沒有,可我卻看到了很多人的臉在眼前晃來晃去,有耿墨池,也有祁樹禮、安妮……祁樹禮不知道安妮就是小靜,猛地勒住了她的脖子,安妮拚命掙紮喊叫,後來喊不出也叫不出了,她死了,一動不動地掛在天花板上,那雙赫本般美麗的眼睛滿含怨恨地盯著天花板下同樣一動不動的我,我們四目相對,久久凝視……

結束了,一切早該結束了,我已經找不出任何讓自己繼續呼吸的理由。我看到了床邊鐵架上掛著的點滴瓶,輕輕一拉,架子倒了,點滴瓶當下摔成了碎片,我很奇怪自己居然還有力氣翻身趴到床邊去撿地上的玻璃碎片,還來不及感覺到疼,溫熱的鮮血就從手腕噴湧而出,整個世界頓時殷紅一片。

人真是很奇怪,越是瀕臨死亡,意識反而變得越清晰,我居然能聽到血液滴在地板上的滴答聲,不,好像還有腳步聲,有人在外麵說話。我很想睜開眼睛,可是看不到,眼前一片漆黑,隻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後終於來到床邊……有人在慌亂地給我把脈,探我的呼吸,還有人好像在打電話,聲音很大,語氣焦灼而憤怒:“祁總,不好了,陳錦森殺了白小姐……”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

“謝天謝地,你終於醒了。”祁樹禮看到我睜開眼睛,騰的一下就從床邊的椅子上跳起來,衝到門邊打開門喊,“醫生,她醒了,快,快,她醒了……”

醫生給我做了簡單的檢查後對祁樹禮說:“祁先生,你放心吧,她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現在隻需要靜心調養恢複體能了。”

祁樹禮撲到床邊,抱著我摩挲著我的臉,“嚇死我了,我以為你再也醒不過來了的……”我卻像想起了什麼似的,猛地推開他,驚恐地看著他問:“安妮呢,你把安妮怎麼了?”

“哪個安妮?”

祁樹禮一時沒反應過來。

“被你綁架的那個女孩,她人呢,在哪兒?”說著我就要掙紮著下床。

祁樹禮一把按住我,臉色突然煞白,“你說……我派人綁架的那個女孩叫安妮?耿墨池的妹妹?”

“是她!快告訴我,她在哪兒?!”我揮著手尖叫。

“她是陳錦森的女人?”祁樹禮臉上的肌肉在突突地跳。我看著他,忽然意識到什麼,一把揪住他的衣領,“你把她怎麼了?老天,你把她怎麼了?!”

祁樹禮瞪著眼睛看著我,大口地喘著氣。

我咆哮:“說啊,你把她怎麼了?!”

他喘得很厲害,歇了片刻才抖抖索索地回答:“出了點意外,那丫頭受傷了,眼睛恐怕失明……”

世界突然靜下來。比死亡還可怕的沉寂。

我揪著他的衣領完全反應不過來,他按住我的肩膀,眼底通紅,“對不起,我不知道她是陳錦森的女人,也沒聽耿墨池說,我……我怎麼會……”

我夢囈一般地自語:“報應,你真的遭了報應。”

“考兒,你聽我說,耿墨池給我打電話,說你被陳錦森綁架了,當時我正在新加坡,就趕來深圳跟他一起解決這件事情,我們說好了分頭行動,他去跟陳錦森談判,我來拆他的後台,得知他的女友也要來深圳,也沒跟耿墨池講就綁架了她,我本來是想幫耿墨池增加談判的籌碼的,我根本不知道那渾蛋的女友就是安妮啊,更沒料到那家夥在談判前就對你下了手,我……我聽到手下打電話說你被殺了,就……失去了控製,叫人教訓那丫頭,哪知道那幫人出手重了點,不知怎麼就傷到了她的眼睛,我不知道是安妮啊,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