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兒!”他在後麵叫。

我沒有回頭,徑直下樓。他站在樓梯上看著我出門,突然就咆哮起來:“我詛咒你們,你聽好了,等他死了我再來收拾你!”

一句話刺穿了我的心。

我想我跟這個男人真的已經走到了盡頭。

Monica從巴黎回來,又叫上我和英珠上她的公寓喝酒。一進門,英珠又要掐我,因為上次她約我到瑞尼爾俱樂部參加一個Party被我放了鴿子。我跟她從門口打到陽台,手腳並用,自從認識這丫頭,我變得越來越粗魯。Monica則視若無睹地在廚房準備水果沙拉,她跟我們不一樣,典型的優雅淑女。

我們圍坐在木地板上,一邊吃水果沙拉,一邊喝酒,Monica從法國帶回來的葡萄酒。當她們得知我現在在咖啡店當服務生後大為吃驚,尤其英珠,充滿同情地摟住我,撫摸我的臉蛋,“哦,可憐的乖乖,這麼快就被甩了?”

“什麼話,肯定是Cathy甩人家好不好。”Monica大多時候都在幫我說話。她們都知道我跟一個華人富商同居,也見過祁樹禮,對他的紳士風度印象很深刻。

“不是啦,覺得合不來就分開了。”我輕描淡寫地說。

“那就搬過來住嘛,外麵租房很貴,反正我男朋友去了巴基斯坦要半年後才回來。”Monica說。英珠連連表示讚同,還說也要搬過來住,三個人住一起熱鬧。

“不必了,我有地方住的。”

“住哪兒?”她們異口同聲地問。

“湖區。”

“遊艇?船屋?”她們又是異口同聲地問。

我怯怯地點點頭。

“你還有錢住船屋?!幹嗎要騙取我們的同情?!”英珠作勢就要掐我,“死丫頭,住船屋還去端咖啡,你活膩了吧,我的同情是這麼好騙的嗎?”

說的是韓語,整個一母夜叉。

但Monica還是信我的話,她建議我別端咖啡了,去餐廳彈琴,雖然也賺不到什麼錢,但總比當服務生要好些,她有個朋友開了家法國餐廳,就在艾利略灣旁的碼頭區,最近正招個現場演奏師,她問我要不要去試試。這還有什麼要考慮的嗎?第二天我就在Monica的引薦下見到了她那位開餐廳的朋友,現場彈了首曲子給他聽,雖然水準有限,但蒙蒙外行還是勉強可以的。畢竟我也學了幾年,又在耿墨池這位大師的熏陶下強化訓練了兩個月,加上又是看在Monica的麵子上,老板同意我留下來,也是按小時計酬。

艾利略灣旁的碼頭,遊客很多,碼頭區是指70號碼頭到50號碼頭,在這兩千多米的海岸休閑路上,盡是餐廳和賣紀念品的商店,可以眺望艾利略灣和帕克市場,連成一大片散步區。在這裏開餐廳,生意通常都是很好的。碼頭區的遊客擠滿了大大小小的餐廳,路邊也有很多賣運動衫的路邊攤,有街頭表演者,有流浪漢,公路上車子來來往往,高速公路有三層,看得人眼花繚亂,整個碼頭熱鬧非凡,跟我所住的寧靜的湖區形成強烈對比。

在美國,隻要四肢健全,不怕吃苦,好壞是可以混到一碗飯吃的。一個禮拜過去了,我應付得還算自如,沒有出岔子。客人們其實很少會去認真聽琴,他們更多的是享受這種悠然自得的氛圍,跟朋友說笑聊天,鋼琴對他們而言就像掛在牆上的畫,隻是個擺設而已,沒有人會注意角落裏有一個孤獨的演奏者。

每天我大概會在餐廳待兩到三個小時,我和另一個奧地利琴師輪流演奏。雖然錢賺得不多,但維持基本生活是沒有問題了。為了保持好一點的狀態,晚上我沒有再去酒吧兼職。

雨還是在下,我差點都忘了曬太陽是什麼感覺了。耿墨池偶爾也會來電話,日子過得很平靜。但我不敢告訴他我在賣藝的事,我怕他知道了真要殺了我,因為我彈得最多的就是LOVE係列曲,拿他的曲子去賣藝討生活,他會將我碎屍萬段!

這天是周末,餐廳的客人比平常多很多,我有些緊張,而那個奧地利演奏師卻請假沒來,讓我一個人撐場麵。兩個小時不間斷的彈奏,我已經把會彈的曲子都彈遍了,可老板還要我繼續彈,說給我加薪水。我倒不是在乎他加不加薪水給我,而是我蒙人的水平已經發揮到頭了,再彈下去隻怕要露馬腳,但是為了保住這份工作我隻能硬著頭皮繼續演奏。我選了耿墨池教過我的一首新曲子,也就彈過幾遍而已,疲勞、緊張,再加上曲子不熟,很快就亂套了,到後麵完全不知道彈的是什麼東西,台下開始有了噓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