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身後那雙眼睛總讓我如坐針氈。今天不是周末,他怎麼不上班呢?他是故意監視我們的嗎?這讓我莫名覺得屈辱,相信耿墨池也是,但他並沒有表露出來。

兩個小時很快過去,我看到耿墨池的臉色有些發白,突然意識到他還沒有吃藥,連忙吩咐茱莉婭趕緊拿水來。

“你怎麼樣?快點兒吃藥吧。”我拿過茱莉婭手裏的杯子遞給他。

“謝謝。”他接過杯子,連忙從口袋裏掏出藥,我注意到他的手都在抖,顯然已經撐到了極限,我愣愣地看著他吃藥,心,疼得滴血。

可是他剛吃完藥,放下杯子,氣都沒喘過來,祁樹禮就下逐客令了,“好了嗎?今天的時間已經到了。”語氣冰冷似鐵。

耿墨池尷尬地起身告退,臉色發白,腳步有些淩亂。

“我送你吧。”他的樣子讓我很擔心。

“不必了,我自己能回去。”他說完頭也不回地出了客廳,落地窗外,他的身影在陽光下無力地晃動著,漸行漸遠。我也無力地坐在沙發上,淚水在眼中打轉。

“不必這個樣子吧,生離死別似的。”祁樹禮冷冷地看著我。

我橫了他一眼,“他是個病人!”

“是嗎?那我呢,我算不算是個病人?”他的目光像刺,很不客氣地紮在我臉上,“從愛上你的那一年開始我就病了,一直病到現在,你什麼時候用如此動人的眼神關注過我的病情?”

“什麼眼神?胡說八道些什麼?”

“你剛才看他的眼神,讓我很難受……”

“我現在也很難受!累了,我上去休息!”說完我就氣呼呼地上樓,他在後麵又冷冷地扔了句:“愛情是自私的,考兒……”

他又叫我“考兒”,而不是Cathy!

我明白他的感覺,叫我“Cathy”的時候我活在現在,叫我“考兒”的時候,我又回到了過去。其實他不懂得,既然他認為他的愛是自私的,他也應該想到我對耿墨池的愛同樣是如此,那就像是長在心裏的刺,已經連著肉了,疼痛,卻拔不出來,我如何還能再愛別人?

晚上,祁樹禮見我一天沒理他,似乎想修複我們的關係,上床後摟著我格外纏綿,我反應冷淡,整個人木木的。後來幹脆用背對著他。

“考兒,別這樣……”

“他時間不多了,身體已經是那樣了,還能怎麼著?”我哽咽,把被子揪得緊緊的。

“我知道,可我就是控製不了嫉妒的心,我真的很嫉妒他,我恨我為什麼不是他!”他伸手扳我的肩膀,試圖讓我麵對著他,我拉開他的手。他不管了,直接抱住我,“考兒,別這樣,我錯了還不行嗎?我是真的很愛你!”說著動情地親吻我的臉頰和耳朵,呼吸亦變得急促……

他起身去浴室的時候,我的眼淚無聲地滴落在枕旁。很快他就入睡。而我還醒著,身體的痛,遠不及心裏的痛。也不知是何緣故,現在每次跟他親熱我都會感覺很痛,女人的心和身體是一體的。耿墨池出現後,我無法將自己的心從他身上拉回來,再麵對祁樹禮,我隻剩具幹涸的軀體。

夜已經很深了,我還是無法入睡。枕畔輕微的鼾聲讓我心煩意亂,於是起身到陽台透氣。陽台上的風很大,天上沒有月亮,遠處湖岸的燈火卻還在閃爍,照亮了半邊天。

目光收到近處,突然,我發現在樓下馬路對麵的長椅上坐了個人,路燈照在他身上,看不清臉,卻可以感受到他比夜晚還寒冷的寂寞。我知道是他,捂著嘴差點哭出聲!

他顯然已經看到了我,目光穿越沉沉黑夜撫摸我的臉,一陣風吹來,我聞到了他獨有的薄荷煙草的味道。是的,他在抽煙,煙頭忽明忽暗的亮光像他微弱的心跳,在夜色中格外刺痛我的眼睛。我朝他打手勢,要他離開,風這麼大,他怎麼還一個人坐在這裏。

他對我的手勢無動於衷,直直地看著我……

清晨,祁樹禮去公司了,我連早餐也沒吃,就來到馬路對麵的長椅邊感覺他昨夜留下的氣息。椅子下邊一堆的煙頭。我粗略地數了數,不下二十個。煙頭上肯定有他的氣息!我掏出手絹,將煙頭一個個撿起來,包好,放入口袋。

每天他都準時來上課,決不多作停留,隻有兩個小時。他教得很認真,我也學得很認真。祁樹禮再沒有在場“觀看”過,想來他也知道留在現場隻會讓場麵難堪,這顯得他非常不自信,事實上我們心無旁騖,根本就不會有什麼非分之想,能像現在這樣每天都相處兩個小時,這是上天的仁慈,我已經很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