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樹禮討好老太太很有一套,討好年輕女孩子那更是不在話下,因為他有錢!那些隻能在時尚雜誌上見到的名貴首飾和服裝讓白葳毫不猶豫地把她姐給賣了,張口就叫起了姐夫,叫得祁樹禮很受用,哈哈大笑,全然不顧我由白變青的臉。祁樹禮對白葳也真是疼愛有加,一有空就載著她滿城兜風、購物、嚐美食,自己沒時間,他就會派公司的秘書和司機全程陪同,後來又安排白葳去香港和馬爾代夫玩了一圈回來,他甚至還表態白葳畢業後可以送她出國留學,死丫頭當時就跳起來了,拽著祁樹禮的胳膊姐夫姐夫地叫得那個甜啊,讓我恨不得抽她兩下。
好在暑假隻有兩個月,白葳要返校上課,她比我媽還舍不得祁樹禮,我拎著大包小包送她上車的時候,小姑娘哭得稀裏嘩啦,就是沒有一滴眼淚是為我流的。
祁樹禮對白葳千叮嚀萬囑咐,又是哄又是抱,那掩飾不住的寵溺讓我這個做姐姐的都望塵莫及。我琢磨著這家夥是什麼材料做的,老少通吃。
但我不可能就此被祁樹禮吃定,那陣子我把自己弄得很疲憊,每天早出晚歸。我沒有坐祁樹禮給我安排的車,而是趕公車,我寧願坐公車,那樣我會覺得比較有安全感(那輛倒黴的法拉利被我退還給他了)。我也沒有要他給我安排的保姆,那肯定是他的眼線。我托人從老家找來一個小姑娘,十七歲,因家裏窮輟學了,想進城找活幹,正合我意,我就收留了她。小姑娘聰明又勤快,因為她在家排行第四,我就叫她小四。我很少待在家,白天晚上搶著做節目,到了周末就呼朋喚友,叫上一大幫人到家裏鬧騰,通宵達旦,把自己折騰得筋疲力盡。
好在祁樹禮也很忙,也是早出晚歸,他根本沒時間糾纏我,就是偶爾來我這兒坐坐,也隻是說說話,喝喝茶,並沒有過分之舉。有時候晚上我做節目回來晚了,他也會派人送來夜宵,隔三岔五的,還會送些名茶、洋水果、國外帶過來的音樂碟(他知道我喜歡音樂)。他並不急於把我幹掉,他有的是耐心跟我兜圈子,我也就隻能很小心地陪著他兜。我必須很小心,他越是表現得彬彬有禮,就越讓我感覺他潛在的危險,就像櫻之說過的,哪怕他在笑,你也得小心又小心。
櫻之那陣子也很忙,祁樹禮把她調到工地管賬去了。工地是二十四小時施工的,櫻之雖然不用二十四小時守在那兒,但基本沒多少私人的時間,用她的話說,上廁所都得跑。我知道這又是祁樹禮使的心眼,他是存心不讓櫻之有時間過來看我,他覺得櫻之礙事。我很內疚,想讓櫻之辭職算了,櫻之不肯,說她不想失去這份工作,這工作目前是累點兒,不過待遇很高,以她的資曆,到別的地方是絕不可能有這麼高的薪水的。我知道,她還是沒有放棄奪回旦旦的撫養權。
這時候已經是秋天,省文聯要舉行一次湘西采風,主題是“重拾沈從文的足跡”,受邀者都是省內乃至全國知名的作家、畫家等,活動規模很大,各大媒體也都要派記者隨團采訪。我們電台自然不能落後,可是湘西很多人都去過了,再去已沒什麼新鮮感,所以台裏沒有一個人願意去。我一得到消息馬上主動請纓,台長老崔對此大加讚賞,說我很有敬業精神,回來後一定嘉獎我雲雲。在台裏開完會回來已經晚上七點多,我前腳剛進門,祁樹禮後腳就跟了進來,一身白色便裝神清氣爽地坐到了我的旁邊。小四趕緊去倒茶,真夠殷勤的,我琢磨著小四是不是也被祁樹禮收買了。
“最近很忙吧?”祁樹禮和顏悅色地問我。
我含糊地“嗯”了一聲,不打算搭理他。
他目光探究地看著我,“聽說你明天要去湘西?”
我愣住,“你怎麼知道?”
“聽說的。”他答得很從容,好像打聽我的動向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你的消息挺靈通哦。”
他又是從容地一笑,“關心你嘛,你看你又不會照顧自己,工作又忙,難怪你媽對你很不放心。”這時小四端來茶,他笑吟吟地逗了小四兩句,又開始旁敲側擊了,“其實身邊有個照顧自己的人有什麼不好呢,一個人生活很寂寞的,你不寂寞嗎?”
“忙起來不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