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去出個差,我帶你去那邊散散心?”
“不必了,我沒有你想的那麼脆弱,事情都過去了我也沒事了,真的,一點兒事都沒了。”我委婉地拒絕,鬼才跟你去香港。
祁樹禮於是不再說話,目光忽然越過我看向我身後,表情意味深長。
我狐疑地扭頭看去,愣住,耿墨池的車就停在後邊,是剛來的,還是來了許久,不得而知。他站在車邊看著我,目光在我和祁樹禮身上掃來掃去,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悅。
我有點尷尬,問他:“你來幹嗎?”
耿墨池並沒有回答,而是充滿敵意地看著祁樹禮,那眼光一點兒也不客氣。祁樹禮很有風度地上前跟他寒暄:“耿先生,好久不見。”
“你大概並不願意見到我吧?”耿墨池冷笑。
“哪裏,應該是你不願意見到我,瞧,你臉上都寫著呢。”祁樹禮存心挑釁,臉上還笑嗬嗬的。
我隻能息事寧人,“行了,Frank,你先回去吧,謝謝你今天帶我到天上兜風。”
“沒事,隻要你開心有空我就帶你兜風!”祁樹禮不顧耿墨池僵冷的臉,含笑看著我說,“哦,對了,考考,那我周末就直接來接你好了,你不用帶太多行李,需要什麼去了香港再買。”
“什麼?”我沒反應過來。
“你看你,剛都說了,我們訂的是上午十點的航班飛香港,盡量早點兒出發,怕路上堵車。”
祁樹禮說得煞有介事,耿墨池的臉瞬即拉下來,“香港?”
祁樹禮忙解釋:“哦,我剛好周末要去香港出趟差,順便把考考帶過去散散心。”
考考,考考……
我脊背的冷汗都冒出來了,根本不敢看耿墨池的眼睛,隻覺那眼光刀子似的裹挾著寒風嗖嗖地飛過來。我瞪著祁樹禮,這家夥真是夠毒辣,明明我剛剛已經拒絕了,他竟然當著耿墨池的麵又重提,還故意製造我已經答應了他去香港的事實,既刺激了耿墨池,又讓我再無拒絕的餘地。
我騎虎難下,尷尬不已。
耿墨池直直地看著我,眉心突突地跳,“白考兒,你真的要跟他去香港?”
“我……”
祁樹禮搶過話,“耿先生,考考去哪裏好像並不需要跟你報備。”
“好,你夠狠!”耿墨池指了指他,掉頭就走。
祁樹禮還不忘客套,“慢走,不送。”
“Frank!”我嗬斥。
目送耿墨池上車駛離街邊,祁樹禮臉上的笑意隱沒在黑暗裏。他轉過臉看著我,“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如果你對他還抱有幻想趁早死心,你已經被他傷得體無完膚,你還想把命交給他嗎?”
“不關你的事!”我轉身就走,頭也不回。
祁樹禮也沒追,但直到我上樓洗完澡熄燈睡覺,他的車一直都停在樓下。第二天我上班時,在小區門口的垃圾桶邊看到一地的煙頭……
我當然沒有跟祁樹禮去香港,慪一時之氣對這已經混亂的局麵於事無補,愛也好恨也好,該我承擔的我逃避不了。對於已經成陌路的某人,我也不願去多想了,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吧,我不好過,我相信他也不會比我好過到哪兒去。被米蘭纏上,他就自求多福吧!
祁樹禮去香港後有天晚上在微博上發了張照片,目測應該是從太平山上俯瞰夜景時拍的,密密匝匝的燈海,霓虹閃爍的高樓,瓊樓玉宇好似水晶堆砌,近在眼前又遠在天邊,那種眾生繁華如夢似幻的感覺想必讓祁總裁頗有感觸。所以除了照片他還配了段英文,翻譯過來大意是:
“如果有來生,如果我更早遇見你,你能將你全部的愛給我嗎?”
我當然明白這話是對誰說的,隻能裝瞎,可讓我感到意外的是,我發現耿墨池在那條微博後有留言,也用的是英文,翻譯過來是:“做夢!”
當時是在會議室,我正在開會,刷微博刷到耿墨池的留言後心情那個複雜,真是140字都不夠表達的。我趕緊關了手機屏幕,繼續裝瞎。
到了晚上,吃過晚飯洗了澡在陽台上喝茶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拿出手機點開那條微博,霸道總裁竟然不急不躁地回複了耿墨池,借用的是某位企業家廣為流傳的名言:
“夢想還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
還配了個笑臉的表情。
我一口滾燙的茶剛入口,全噴了出來。我閉著眼睛都能想象得到祁樹禮回複耿墨池留言時的嘚瑟樣,這家夥的腹黑毒舌較之耿墨池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偏這兩男人掐上了,祁樹禮此後連發幾條微博明嘲暗諷耿墨池沒有擔當,不配擁有珍貴的愛情,耿墨池當然也不是善茬,以犀利的言辭譏諷祁樹禮意欲染指自己的前弟媳,亂了輩分,人所不齒,滿口仁義道德實則內心齷齪。
可憐祁樹禮自小讀書不多,聽說初中沒讀完就輟學,十幾歲就漂洋過海去了美國,從此再沒接受過正統的中文教育,旅居海外二十多年,中文於他而言早就不具母語的意義,耿墨池罵他的很多話我估摸著他多半看不大明白,而且別人罵他的話他也不方便拿去問秘書,於是時不時地就打電話問我,“考考,什麼是不齒?”“齷齪是不是很不好啊,什麼意思?”“考考,耿墨池在微博上老罵我,你得幫我說啊,我是在給你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