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沒空!”我斷然拒絕。

“那你很不守信哦,你說過隻要你活著就可以見到你的。”

“我現在已經死了!Frank先生,你在跟鬼說話!再見!”說著我就掛了電話。鬼才跟你吃飯呢,我不想再和祁家人有任何的瓜葛!剛掛下,電話又刺耳地響了起來,我抓起電話,正要發作,對方搶先一步說了話:“我在新澳西餐廳等你,晚上七點,不見不散!”

說完對方也掛斷了電話,語氣堅決,根本不讓人有拒絕的餘地。

好厲害的男人!我拿著聽筒一時有些發愣,然後我決定見他,能夠這麼強勢地掛我電話的男人這世上絕無僅有,我倒要看看他是哪個星球來的魔王。

我把自己收拾得體體麵麵出了門,當我蹬著高跟鞋款款走進新澳西餐廳時,立即吸引了不少探究的目光,這讓我頓時有了些底氣,我想我的樣子還不至於太丟人。

一個戴眼鏡的男人坐在靠窗的角落朝我招手,很內斂地衝我笑。

我的視力一直不太好,走近才發現那男人好眼熟,腦中一閃,想起來了,他不就是我去找祁母要房子時跟我搭話的那男人嗎?他就是祁樹傑的哥哥?真是見鬼了,第一次見麵居然會是在那樣狼狽的場景下。我頓時窘得無地自容。

“請坐,很高興見到你。”祁樹禮笑著說,起身很紳士地幫我挪開椅子。他好像看出了我的窘迫,並沒主動說到那天的事情上去。

我飲了口橙汁,看了看眼前的男人,他穿了身藏青色西服,戴著副無邊眼鏡,很斯文,眉目卻很老沉,無端的透出一種威嚴,或者說是氣勢,與他的生活環境緊密相關,直覺這不是個尋常人。至少跟老實木訥的祁樹傑不是一類人,我看不出他哪點兒跟祁樹傑相像,我疑惑他們真的是親兄弟?

“看清楚了嗎?不像吧?”他一眼就看出了我的所思所想。

我實話實說:“是不太像。”

他莞爾一笑,“可我們是親兄弟。”

這個人真是很奇怪,即便是笑著,眼中依然有那種逼人的氣勢,目光銳利。我不大敢跟他對視,總覺得鏡片後的那雙眼睛像X光,老謀深算,讓人很沒安全感。所以從頭到尾我隻顧埋頭吃,他問一句我答一句,絕不多說半句話。

我感覺他問得很小心,而且顯得有些緊張和興奮,因為他不停地調整坐姿,一雙手拿上來又放下去,找不到跟我溝通的話,就不停地點菜,詢問我的口味,征求我的意見,最後還要了瓶紅酒……我是真不知道跟他說什麼,也沒怎麼看他,我根本就不是來看他的,我是來吃飯的。祁樹禮卻吃得很少,他隻饒有興趣地看著我吃,目光閃閃爍爍,感覺得出他內心的興奮更強烈了。

他看我的樣子並不是肆無忌憚的,是那種含而不露的慢慢品味,就像他在品著杯中的紅酒,一點點的,一絲絲的,悄然不露痕跡地將眼前的某種光芒慢慢消融吸納。我不知道那光芒是不是我身上的,我管不了那麼多,要看就看吧,反正被男人看一下我又不會損失什麼。

“你幹嗎不吃?”我吃得差不多的時候忽然問。

“年紀大了,沒什麼胃口。”祁樹禮笑。

“是看著我沒胃口嗎?”

“這話從何說起,相反,我覺得你是那種怎麼看也看不夠的女子,你很美麗。”他這話恭維得太露骨了。我頓時不悅,放下刀叉,冷冷地說:“我吃飽了,謝謝你的晚餐。”

“對不起,是不是我說錯了話?”

“沒什麼,我就是吃飽了。”後麵還有兩個字我沒說出來,“撐的”。我覺得我就是吃飽了撐的跑來見這個男人,不是他的恭維讓我不愉快,而是他這個人。

“你跟那天看起來很不一樣。”祁樹禮絲毫不介意我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目光閃閃灼灼,上下左右地追著我的臉,“真的很抱歉,我的家人讓你受那麼大的委屈,你受傷害的樣子讓我很難過。我離家這麼多年,沒想到除了弟弟已不在人世,別的居然一點兒都沒變。你讓我想起了年輕時候的我,衝動、叛逆、絕望、不顧一切……太像了,我沒想到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跟我一樣忍著傷害站在刀口上舞蹈的人。當然,我現在已經沒了當年的勇氣,我都四十出頭的人了,而你那麼年輕,年輕得讓我懷疑我是不是真的曾離開過這個城市這個國家,在你身上我看到了我從前的影子,所以你讓我感覺很親切,我們好像認識了很多年,突然見麵了,我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你別笑話我,我知道我說得太多了點兒,別介意,OK?”

我看著這個人,似懂非懂,淡淡地說:“我不介意,至於你說的在我身上看到了你的從前,我就不太能接受,我不曉得我跟你的過去會有什麼相似。也許你說的是真的,但我不想跟你們祁家的人有任何的關聯,所以我們以後最好也不要再見麵,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對不起,我知道是他們讓你……”祁樹禮誠懇地說,“如果可以的話,我很想代他們向你道歉,我是很真誠的,今天約你吃飯也有這個意思,能接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