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已記不清我心裏在想什麼。
而我很想知道,那一刻的他,心裏在想什麼。
事實上,想什麼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幾個月後我們在一起了,一起飛往上海共度元旦假期。我們各自喪偶,談笑風生,卻又各懷心事,不過感覺真是很痛快。想想都痛快,祁樹傑大概做鬼也沒想到自己屍骨未寒,他深愛的妻子就和讓他肉體出軌的女人的丈夫出軌了,雲朵一片片地在窗邊飛過,也許此刻他正坐在雲朵上看著這一切呢。
他會看見什麼呢,看見我們在眾目睽睽下打情罵俏,我跟耿墨池一會兒低聲耳語,一會兒放肆大笑,親熱得好像我們已經好了幾個年頭似的。
其實老天作證,幾個月前我們還是陌生人。
“我覺得我們好像有點無恥。”我依偎在耿墨池的肩上忽然說。
耿墨池笑答:“本來就無恥。”
“那我們幹嗎還在一起?”
“不在一起怎麼顯得我們無恥呢?”
“嗬嗬,”我笑得花枝亂顫,又擰了把耿墨池的大腿,“你這無恥的家夥!”
耿墨池疼得齜牙咧嘴,一把摟過我的脖子作勢要掐死我,附在我耳根說:“我要不無恥,怎麼能襯出你的無恥呢?我們都是一路貨色!”
那一瞬間,耿墨池眼中掠過奇異的光亮,目光中透出狠勁,但那狠勁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情深深雨蒙蒙一樣的溫柔目光,網一樣地罩著我。
我伸手撫上他的臉,“我喜歡你的無恥!”
耿墨池:“Me too.”
我嗬嗬地笑起來,他也笑。這一刻的柔情蜜意真是讓人眩暈,隻是看著他的笑,我不知怎麼想到了“皮笑肉不笑”這樣煞風景的詞。
相信他也是如此。
飛機最終平安地降落在上海虹橋機場。
出了機場,耿墨池叫了輛車。已經是夜幕降臨了,大上海的繁華在車窗外一覽無餘。耿墨池先把我帶到一家酒樓裏吃過飯,然後再打輛車直奔自己的住處。
“你在上海有房子?”我在車上問。
“我真正的家其實就在上海,當然會有房子。”
“那你怎麼老往星城跑?”
“星城有你啊。”耿墨池明擺著哄我。過了一會兒他又說:“葉莎是湖南人,她一直不喜歡上海,大部分時間都待在星城,沒辦法,我隻能兩頭跑了……原以為再也不用跑了,沒想到還是要跑,看來我跟湖南是真的有緣……”
我笑笑,沒接話。
“不過我的生活圈子都在上海,”耿墨池又補充說,他望向車窗外,一張臉在燈光的映射下忽明忽暗,“為了葉莎,我才將自己的工作室安排在星城,但感覺還是像個過客,跑了這麼多年,始終沒有家的感覺,在上海就不一樣了,感覺空氣都親切。”
“強龍鬥不過地頭蛇,看來我不敢得罪你了。”我假裝歎氣。
“你明白就好,現在是我的地頭,你敢得罪我!”耿墨池笑著摟緊我。
他的住處離市中心有點遠,環境相當好,車子一駛進小區,周圍的一切都安靜下來,四處都是綠樹環繞,一棟棟燈火通明的住宅樓掩映在綠樹叢中。車子最後停在一排紅色外牆的聯排別墅前,入眼即是闊氣的大陽台,整麵牆的落地大窗,這讓我開始猜測他的身家,冷不丁冒出一句星城話:“你有錢撒,住這麼好的房子。”
耿墨池聞言嗬嗬直笑,牽著我穿過入戶花園,“所以你不必擔心我會因為沒錢而把你賣噠。”說的竟也是星城話,很難聽。我又笑起來。
到了門口,他掏出鑰匙開門,非常紳士地做了個“請”的姿勢。我佯裝大方地進了門,可是前腳進去,燈都沒開,那家夥就從後麵一把抱住了我,扳過身子,將我貼在冰冷的牆上狠狠地吻下來,“我等這一刻已經很久了,好高興你能跟我來上海……我想……”他話還沒說完,就迫不及待地解我的衣服,呢喃低語意亂情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