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誓我不是故意的,我發誓,我向著我父母發誓我不是故意的!”
“不,我就是故意的,為了你們活下去,我隻能……讓那些勇敢的人去死!”
“這裏還有好多人,還有傷員,還有女人……我不能打開門,我真的不能打開門,他們會死得……他們遲早會死得……我做的沒錯對不對?我做的沒錯!”
“你們為什麼這麼看著我???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我是為了保護你們好不好!我為了保護你們啊!你們這些以為我聽到外麵的聲音我就不會痛嗎?我這裏痛!我的心好痛!我……”
“我說了,你們別盯著我了……聽,到了嗎?”
“聽到了嗎!!我說!他!媽!別!看!我!了!!”
“嘿嘿……嘿嘿……這樣就好了,你們所有人都不會看我了,我說我才是對的……”
“人遲早會死的不是嗎?”
“統合歸一……統合歸一……我聽到了,別催了……”
“我,來了……”
煙頭關閉了掛在斷臂上的終端,這是他找到的唯一一個完整的終端,其它大部分都變成了與地上散碎的屍體差不多的碎片。
那個說話的人已經倒在了還不斷刷新著特價廣告的自動販賣機旁,他用手裏的手槍抵在下頜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道輪回,高溫等離子體形成的彈頭不但穿透了脆弱的骨胳和皮膚,同樣把他的腦子給煮熟了,內壓擠出來的眼球被視神經吊著掛在屍體的臉上,乍一看和那些被他挖去眼睛的屍體差不多。
這裏是登上軌道列車的站台,除了等車口外,還有一個用來候車的位置被透明的玻璃隔離出來成為一個半開放的空間。
如果這裏沒有被屍體和殘肢填滿的話,相信頭頂的白色照明燈會讓這裏成為一個很適合聊天和休憩的地方。
可此時這個大約有十五平米大的小空間的每一寸,都被濺起的血液和殘肢斷臂所填滿。
看著那些四處遍布的屍體和寫在牆上的瘋言瘋語,煙頭維持著自己一貫的冷漠表情,抿著嘴唇把終端從斷臂上摘下來遞向跟進來的米雪兒。
米雪兒的麵容藏在頭盔後麵,很難說她現在臉上是什麼樣的表情,隻是沉默的接過終端,對煙頭做了個:‘稍等’的手勢。
而煙頭則看了看手上的斷臂,纖細的胳膊和修長的五指,以及戴在無名指上的戒指輕易便能讓人把它的原主人想象成一個身材修長,或許還有一頭長發的女性。
或許對方還有個像克洛伊一樣默默等待她歸來的丈夫,或許她還有等著她回來講述在黑暗星域中航行經曆的孩子。
不過此時這支斷臂已經掐掉了所有可能的希望,煙頭也無法從地上這些被切碎的屍體中找到它應有的歸宿。
看了眼坐在那裏愣著的克洛伊,他提溜著這支手臂,走到了被碎的沒剩下幾塊的玻璃圍起來的等候區,本來彎腰打算用另一隻手掃了掃長椅上的碎肉。但很快他便放棄了這種無謂的舉動,因為那些碎肉已經漬進了長椅的每一條微小的縫隙裏,根本無法清理幹淨。
這張長椅就像是屠夫的解剖台一般,光是看著地上那些濃厚的血液和泡在裏麵的散碎肢體,便能讓人想象出曾經在上麵發生過什麼可怕的事。
坐了下來之後,煙頭看了看手上的斷臂,沉默了幾秒把它放在了身邊,還用手在那白皙的手背上拍了拍,仿佛是在安撫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