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前麵說過的一樣,一份正式合同的簽署是有許多工作要做得,尤其是煙頭這種檔案上是再社會化的傭兵身份,要簽署一份長線合同。不但簽署公司需要提供自己的完善證明,保證自己不是某個海盜或者是犯罪集團的外圍外,更需要繳納一筆保證金上去。
這些隻是背後要準備的東西,提交了這些資料到傭兵聯合會後,更需要得到傭兵本人的一份授權書,以及合同的副本作為備案才行。
此時夏曉欣,就等在辦公室裏,今天是她與煙頭簽訂合同的日子。
她拿回了自己在星球上的家族企業辦公室,這間辦公室就建立在圍繞著發射中心建立的龐大城區的西北角,她背後的牆壁上是一副發射中心的全息投影,此時那裏正有一架空天飛機從電磁軌道上飛向太空。
可夏曉欣並沒有多少心情去關注背後的發射景象,她眼前的辦公桌上浮動著多個虛擬屏幕。
在她左邊的屏幕上是24對染色體的基因圖樣,中間的則是兩份檔案的詳細比對結果,最右邊的則是煙頭的檔案照片,以及他身上那個從汙泥中掙紮出來的天使的紋身。
黃泉機械的合成女聲繼續在她戴著的耳機裏響著:“……無論是從基因層麵比對,還是其他方麵尋找,這個人的身份已經被刻意洗過了,很難找到他真實的身份。”
夏曉欣皺著眉頭聽完,用下巴指了指最右側的屏幕:“照片呢?”
“也是如此。”應和著黃泉的聲音,那屏幕自動移位到了中間,而且放大了很多,緊接著黃泉在煙頭檔案的照片上標注出了,與他真實照片許多的對比點。
“檔案上的照片雖然從某些程度來說是他本人,可看這些地方。”黃泉把幾個對比點標注成了紅色,這些點都是用來識別身份的很重要的部分,比如人中的長度,眼睛寬度,還有一些不太起眼卻很重要的地方。
與他本人的照片對比之後,有差別的地方都被數據化了出來,雖說那些差別可能需要用毫米來計算,可差別就是差別,用檔案上被修改過的照片根本找不到煙頭的過去,因為比對結果不同。
“那修複一下呢?”夏曉欣沉吟片刻,對黃泉問道:“用拍攝到的照片進行尋找呢?”
“空白。”
“什麼?”夏曉欣皺了下眉頭,又很快伸手撫上眉心,用兩根手指壓在眉心慢慢揉動著:“你是說:空白?”
“是的,鑒於他的冬眠長度,我是從百年前的記錄開始尋找的,結果是這個人沒有出現在任何記錄中。”黃泉緩了一秒,接著補充道:“你所能想到的任何監控設備,都沒有出現過他的影子。”
“天……”夏曉欣輕歎一聲:“這個人是被埋在土裏的嗎?”
“用你們人類的話來說,修改他記錄的是一個高手。”讚歎的話語被平直的語調訴說出來,像是某種隱晦的反諷:“為他偽造了檔案,改動了檔案上的照片,從數據層麵清理了他所有存活的記錄。”
隨之出現在夏曉欣眼前的是那份煙頭留在傭兵聯合會的檔案:“代之的是這個,裏麵的這個沒有名字,隻有一個代號的人有著一段完整的人生,甚至還有死在航空災難中的父母。”
屏幕上刷新出了幾百年前的剪報,那是某個星團發生的一次超新星爆發,一家無良客運公司為了節省成本,忽視了警告讓客運飛船駛入了爆發區,導致了上百人的傷亡,而檔案上的煙頭的父母,恰恰就是那次空難的罹難者。
附帶在剪報旁邊的,還有一些照片,裏麵是公司負責人宣布,這些罹難者的家人由他們供養,其中一章照片上抱著父母的照片站在示威人群中,高聲呐喊的那個人就是幼年的煙頭。
不過這照片並不是真的,黃泉很快投影出一張照片來,那張照片是從一份紙質的剪報上翻拍下來的,在那張有些模糊的照片上,並沒有那個抱著照片呐喊的孩子。
“照片被修改過?”夏曉欣先黃泉一步說出了答案,看著那被修改過的新聞照片,夏曉欣用手抵在了下巴上,黑色的大眼睛有些失神,不知她到底在想一些什麼。
“不是被修改過。”黃泉糾正了夏曉欣的錯誤:“這是一個植入在星聯網絡的底層命令,它涉及到幾乎所有的圖像,包括照片和錄像。”
“我利用浮標權限暫時隔離了它。”黃泉把那份翻拍出來的照片在夏曉欣麵前放大:“現在我開放權限。”
黃泉的話音剛落,那照片就仿佛被什麼東西感染了一樣,在幾秒鍾的時間裏細小的馬賽克圖像占據了整個篇幅,就像是沒來由的幹擾一般。等那些馬賽克圖像褪去,在模糊的翻拍照片上,有一個同樣模糊的小小身影,正抱著什麼東西高聲呐喊著。
看著那在自己眼前被改變的照片,夏曉欣隻覺得有一股冰涼的氣息從尾椎骨那裏升了上來,一路順著脊椎蔓延到了大腦,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黃泉。”她忍不住扭頭看向辦公桌上的攝像頭:“是不是我們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