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波微瀾(四)(1 / 2)

是日,午時時刻。官府的衙役穿梭於各個大街小巷貼著告示。待衙役走出小巷子白芍才慢慢悠悠的從最裏頭出了來,她側頭朝那張啟示上看去,一絲震驚閃現在臉龐!

“泣血劍!”白芍不禁低呼出聲,看著畫上的男子鳳眸忍不住微微眯起。檀口輕翕,兩個字強而有力的從口中吐出,“藏心!”

畫上男子的麵貌處處都未曾改變過,那雙眸子冰冷的像是寒池中的水。白芍朝天際看去,口中依舊輕喃著藏心兩字。魔君死了五百多年了,這一世的相貌依舊未曾改變,是為了,讓碧落池的仙女依舊記得他麼?

輕聲一歎,一抹白煙悄悄然然升起,驀地便消失在空氣之中。

白日的醉花樓大門緊閉,偶爾有三三兩兩的姑娘從後門出來去街上采購日用。白芍隱身在無人處抬頭仰望著高處的那間窗戶,窗戶微微的開著,有紅色的身影站在窗前,半張臉從窗戶中偷出來,她的細致隻稍看半張臉。低垂的眼眸望著下方的街道。她看似非常緊張,無助。在這種三月末四月初中竟然冒出了細細的汗珠。

“阿蘿,你說這次她會不會接受我的幫助?”白芍低下頭看著趴在手腕上的阿蘿,含著極淡的笑意。

“恩。阿蘿不知道。”

“如果她不接受,我想我也會幫她。”

“誒?為什麼!”阿蘿大驚,趕忙跳起身來,烏溜溜的眼珠子瞪著白芍,尾巴不停的擺動著,“姐姐你可別做傻事,那樣你可得不到什麼好處,也浪費了時間呢!”

“我知道,但是,我聞到了泣血劍的味道,從孟微瀾的房間裏傳來。當然,還有鮮血的腥味。”

話音未落,一道光華穿越人群,直直衝進那扇微微開著的窗戶。

“砰!”的一聲,窗戶閉合。

“微瀾姑娘又見麵了。”白芍落在孟微瀾的身後,一雙鳳眼直直的看向那個驚魂未定女子的後背。“方才是妾身無禮了,不該那麼用力的將窗子合上,要是嚇著微瀾姑娘了,妾身在此賠罪了。還望微瀾姑娘見諒。”

“你……你到底是人是妖?怎?”孟微瀾顫顫的轉過身來,俊俏的臉嚇的蒼白。

白芍抿抿唇,上前一步與孟微瀾靠近一些,話出口,卻是孟微瀾一人聽見:“妾身是隻白狐,現在有人在往你房間來,那裏的東西,妾身覺得微瀾姑娘該立刻處理下。”白芍的手從腹部伸出指向床旁小幾上的泣血劍。

隻見孟微瀾臉上乍然失色,趕緊跑過去將劍抱在懷中,似乎站在床頭愣了一會兒才將泣血劍藏入自己的衣櫃中,轉身時才發現白芍已經不知所蹤,而同時,門被敲響。一個有些尖細的聲音從門外響起。

“來了來了!”孟微瀾有點手足無措,將梳妝台上的那本青皮書放置桌上四下看了看並無不妥才去開了門,一臉笑意相迎,“我說媽媽,怎麼一大早的便來微瀾這裏?”

門外紅脂粉蔻的女人扯著笑抬腳進了來,瞧見桌上放著的青皮古書,眼梢一挑,翹起她塗滿紅丹蔻的手指輕輕撫過那本書:“這麼多年了,你還一直看著這本書啊。”

孟微瀾顯然有些疑惑,她看了看自己的那本書,回的溫婉:“那書,是我娘親生前最喜愛的一本。”說罷,孟微瀾拎起茶壺給她倒了一杯茶。

“你娘死時你才十歲,你好賭的爹爹將你賣給了我,如今已是銷聲匿跡,不知生死。如今微瀾你十八歲,八年裏我聘請臨安城最好的夫子教你讀書識字,教你琴棋書畫,微瀾,我待你,可是不薄啊!”說著,年近四十的女子抬手拍了拍孟微瀾嫩白的手,意味深長的一笑。待孟微瀾點頭,她才繼續說下去,“媽媽知道你與那個叫藏心的要好,他也給過你不少好處,但是他竟然是殺手!現在官府一直在抓他,他曾經去過的地方官府定是會徹查,我說微瀾,你也定不希望媽媽我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一切就如此毀了吧?”

孟微瀾的眼中閃爍著難以抉擇的光芒,她緊皺著眉頭,像是將要哭出來一般。

脂香粉濃的女人悠悠的歎了口氣,長長的指甲挑起茶杯中的茶沫朝一旁挑去,“微瀾,青樓中的女子注定是沒有幸福的,而且現在他自己也難保了,媽媽勸你還是早些忘記的好。年輕女子的美貌年華就如曇花一現,哪個男人不是花心的呢?”又是一聲長歎,女人起身,朝門外而去。

許久許久,孟微瀾似乎還沉睡在方才老鴇的話語之中,她的眼中有淚,然而始終都沒有滴落下來。

白芍隱沒在空氣中看著她,心中不免燃起一絲悲憐,往前走出一步,白芍的身形慢慢開始凝聚,展現在空氣之中。“微瀾姑娘可是在猶豫?”

孟微瀾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的騰起身,她往後退了一步,搖晃著頭,咬緊的唇瓣不肯發出一絲聲音。

“微瀾姑娘,有些事情,不是你說放下就能放下的。”白芍緩緩說出,眼中的神情柔和了許多。“情難斷,恩難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