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降天率眾將士離去多時,柳若君強按心中煩躁,手握清秋劍,踱入院內正廳之中,在老夫人下手處做好,強顏歡笑,回答著老夫人問話。
戰驚哲倒是歡喜,在廳內跳來躥去,纏著許久未見的兩個哥哥,非要學習什麼刀法,驚雲驚雨雖是年長許多,卻也自心內疼愛這個小兄弟,麵帶笑意,由著他胡鬧。
婢女家丁不一會功夫就將飯菜擺上了桌子,眾人按長幼入座,席間歡聲笑語不斷,卻也是一幅其樂融融的合家歡景象。
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旦夕禍福。
門外突然響起的慘叫將席間眾人驚了一下,顧不得多少,柳若君抄起身邊清秋劍,已然躍入院中,驚雲驚雨隨著她的身形躍在身後兩側,三人互為了犄角之勢。
戰驚哲掏出彈弓,趁著老夫人不注意,也隨著跑了出去。
“牛大!怎麼了?”看到護門家丁歪歪斜斜跑了進來,柳若君開口問道。
牛大也不回話,隻是捂住脖頸拚命跑來,卻在幾人麵前紮到了地麵之上。
戰驚雲急忙上去查看,卻見牛大麵容猙獰,神色痛楚,捂住脖頸的手間淌出大片鮮血,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是再也聽不清了。
“哪裏來的宵小!定中王府也是你們敢來放肆之處嗎?”被牛大慘狀一驚,戰驚雲吐氣揚聲,唰就退到了柳若君身側,腰中樸刀已被他攥入了手中。
戰驚雲話語滾滾傳了出去,眾家丁家將聽到後,情知前院出了什麼漏子,嘩啦啦扯上兵器,全部趕了過來。
原本寬闊的院子,被突然湧出的百十口子人填滿了大半。
也不見有人回話,家丁家將湧出的當口,門外傳來整齊踏步之聲。隨著突然響起的號子,門處傳出五聲巨響,朱漆大門被兩隊肩扛滾木的兵士生生撞了開來。
扛木兵士迅速退到兩側,另兩隊兵士手持火把趕上前來,分立兩側,將黑黝黝的門外照成了通明一片。
白麵無須,嘴角掛笑,兵部郎中左思笑將手背在身後,率先自門外走了進來。身後兵士齊刷刷半跪到地上,開弓揚箭,對準了院中諸人。
“左思笑,左大人!”柳若君柳眉微蹙,“你可知這是什麼地方?膽敢帶人前來滋事?”
柳若君雖是女流,卻也知道此事厲害,莫說是左思笑一個小小兵部郎中,就算是禦駕親臨定中王府,也斷不敢擺出如此架勢。看情形,定然是出了什麼大差錯,今日之事,絕無善終!
“嗬嗬,下官在京多年,難不成不認識這定中王府嗎?”左思笑彈了一下袖上塵土,“今日前來,卻是奉皇上之命,捉拿叛賊戰降天同謀家眷。”
雖是早有準備,柳若君心中卻依舊咯噔一下,‘叛賊戰降天’!
寧為鄉間安樂民,莫作駕前得勢郎。
三十餘年來,戰降天軍功浩瀚,深得民心,在軍中更是威望登天,無人能及。戰降天威信每增加一分,柳若君心中擔憂卻也跟著增加一分。哪個君上能容得臣下權勢獨大,聲威震主?
伴君如伴虎,古來之訓,現下卻真真落在了自家頭上。柳若君心下了然,皇帝既敢派出如此陣勢,光明正大對著戰家出手,必然已有了萬全之策,看來,戰家,要亡於今日了。
戰降天諸人進宮赴宴,十之八九,也遭了埋伏,柳若君強忍下心中擔憂,慘然一笑,開口道,“左思笑,叛賊一詞休要提了,戰降天何許人也你該清楚,可擔得叛賊兩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