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鈴已經響過了十分鍾,正在響第二遍——學校領導確實比較開明,用這種連續響鈴的方法阻止老師拖堂。但事在人為,有沒有人在意是另一回事兒。
年輕的女老師還在講台上站著,不知疲倦地授道解惑,初來乍到的她一方麵對講課有濃烈的欲望,另一方麵,也不在乎規矩的束縛。
學生們卻受不了了,習慣了老師愛護學生的他們,反叛心理十足,肚子的反叛更加厲害,同時也不缺乏不怕槍的出頭鳥。
寧陽把手舉了起來,手肘故意重重磕在桌子上,“砰”的一聲響,立刻吸引了全班人深深埋在桌子下的眼睛。
嚴靈的講課聲戛然而止,有些驚訝地望著這個坐在中排的學生,仿佛愣了半晌才想起自己是老師,有必要接受學生的提問,或者質疑,而她也嗅到了來者不善的味道。
“這位同學,你有什麼問題嗎?”嚴靈在臉上展開和藹的笑意。
“有。”寧陽老實地點點頭。
有你就說啊,憋著幹嘛?嚴靈心裏低吼道,被暫停的講課思路有些紊亂了,果然憑著熱勁兒一路不停講下來的方法行不通,稍稍打斷就完了,都怪這個小子。
嚴靈又暗暗吼了寧陽一下,但臉上的笑容不變:“同學,既然你有問題那就問吧。”
寧陽朝窗外看了一眼,還誇張地做出望眼欲穿的感覺,嚴靈疑惑地隨他的目光向外看,卻什麼都看不見——那是當然,學校裏已經沒學生了。
“我餓了。”寧陽不失時機地說,拍拍自己的肚子。
教室裏哄然響起一陣笑聲,雖然這不怎麼搞笑。這笑聲並不代表開心,而是一種支持,在老師麵前,自覺統一戰線。
嚴靈的臉無可挽回的紅了,一個新的女的教師的弱點開始暴露。她用涼涼的手指冰了冰臉。
她看向寧陽,寧陽也在看她,目光對碰,毫無征兆的,嚴靈的臉再次填了一層紅暈。
他的眼睛蠻好看的嘛。嚴靈想,念頭一出,立即被打壓下去。她要快速地想辦法,鎮住場。
嚴靈清了清嗓子,把一切標準化,說:“既然你餓了,那我想其他的同學也一定餓了吧,那麼,放學吧。”她突然一轉語氣,居高臨下地指著寧陽。
“你,留一會兒!”
寧陽一愣,剛想表達什麼,就被放學後的洪流淹沒了——沒有敵人,戰線自動瓦解。
蒙天提著書包從寧陽身邊走過,拍了拍好哥們兒的肩膀,神秘兮兮道:“留個全屍,我幫你收。”
寧陽一拳擂在他胸膛:“你小子真沒義氣,屁都不放一個就跑。”
“我可不想被‘閻王’收拾啊,自保吧你。”蒙天躲開寧陽的第二拳,撤身跑掉。
“閻王?”寧陽有些奇怪,並不是沒聽過這個名字,相反他還特別熟悉,隻是不知道,那個女老師和他有什麼
關係。
“嚴”,“閻”?
shit,不會那麼巧吧。寧陽還沒證明這個想法的真偽,就苦笑了。
但沒有時間後悔了,教室裏已經沒有人,寧陽隻好把門鎖掉,磨磨蹭蹭地往辦公室走。越走心裏越忐忑,這條路線真熟悉啊。他雖然學習還不錯,卻也是辦公室的常客。
到了門前,那個念頭已經差不多成真了。寧陽敲敲門,要是裏麵沒人,他就走人。
但事不如意,房間裏傳來爽朗威嚴的笑聲。
“你不錯嘛,小寧子,都學會敲門了,進來!”
好吧,“小寧子”,這太監一樣的綽號,沒有第二個人這麼叫他。
寧陽歎一口氣,推開了門,看見嚴靈站在椅子一邊,笑眯眯地看著他,椅子上坐著同樣笑眯眯地訓導主任。
果然是真的!
“主任好!……老師好!”寧陽規規矩矩地打了招呼,等待發落。
嚴肅沒有先理他,對身邊的女兒說:“小嚴哪,你先忙你的去吧,我和學生聊聊天。”
嚴靈點點頭,對寧陽擺擺手,出了辦公室。
嚴靈一走,嚴肅立馬恢複了平時寧陽熟悉的樣子,翹起二郎腿,斜倚在椅背上,一副老不尊的姿態。寧陽看了隻想笑,看來這老爺子是在女兒麵前維護形象呢。嚴肅嚴肅,其實名不副實。他不敢笑,但是身體也在悄悄放鬆。
“你給我坐好了!”嚴肅一聲低喝幫他擺正了姿態。
“說吧,犯什麼錯誤了?”嚴肅開始詢問。
寧陽苦笑著搖搖頭說:“老大,咱還是直接說懲罰吧,我真的餓了,不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