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在蘭陵城中央的宏闊蕭氏祖宅裏,人丁興旺,一間書香四溢、莊嚴肅穆的書房內,一位身著錦衣便袍、年約五旬的中年人正與一位雍容華貴的美婦人嚴肅地交談著。
“老爺,懿兒已經走了兩年多了,您怎麼還總拿著懿兒的佩劍發呆啊?”
美婦人一邊溫柔地說著一邊慢慢把一杯香茗遞到中年男子麵前。
美婦人的聲音溫柔且細膩,飽涵體貼之意,雖然美婦人貌若中年,但身著綾羅綢緞,頭頂玉霞珠冠,看起來風韻猶存,體態迷人。
“哎,”
中年男子倏忽發出一聲輕歎,同時放下手中玉柄皮鞘的寶劍去接眼前的香茗,其方闊有威的麵容上現出淡淡的憂傷,隻聽其歎言道,
“當年懿兒武學有成,便意氣風發地踏進軍營,也立下了赫赫軍功,不料最後卻落個含冤而死,當真是伴君如伴虎啊!如今衍兒、宏兒等兄弟幾個仍舊身處官場軍營,我真是擔心啊……”
中年男子再次深歎一口氣,沒有繼續在同一個話題說下去,而是突然喜上眉梢地問了一句,
“對了夫人,藍兒最近如何?我聽說這幾日府裏的五個教書先生都請辭了一對半了,據說是自覺才疏學淺教不得藍兒,此事可當真?”
中年男子名為蕭順之,正是現今蘭陵蕭氏的當代家主,而其口中的懿兒、衍兒、宏兒、藍兒皆為蕭順之膝下十一子之一。
其中說到的藍兒則是蕭順之的第十一子,大名蕭藍,一名年齡僅僅隻有七歲的孩童,然而就是這個隻有七歲多一點的孩童,卻早已是聞名蘭陵的神童、天才。
提起孩童蕭藍,蘭陵百姓家喻戶曉,原因無他,隻因為年方七歲的他,已然成為一位出口成章,閉目成對的小才子,論起腹中經倫,蕭藍肚子裏的墨水甚至不比一些成名已久的文人學者少,不然何以令自家的五個教書先生請辭了一對半,周圍許多人都誇讚蕭藍是聖人轉世。
美婦人聽聞自家老爺問起最小的兒子,頓時有些忍俊不禁地說道,
“咱們那個寶貝兒子,最近顯露出的才能可是了不得,當著張老先生的麵以儒學思想將李老辯論得啞口無言,又當著李老的麵以道家思想將長老辯論得無以反駁,最後又以一聯奇文異對讓林老歎服不已,最終導致三老同時告老請辭,你說說,藍兒是不是頑皮得很!”
美婦人話麵意思是在指責蕭藍頑皮,但其語氣神色之中,得意與自豪之意顯露無疑。
中年男子聽到美婦人的回答不禁哭笑不得,但其一雙炯炯有神的亮眸之中卻也盡是滿意與驕傲,不提請辭的林老,但說那張老和李老,張老年近古稀,他可是飽讀經書的儒學大家,李老亦是德隆望尊的道家大師,兩人盡皆在蘭陵城內教書育德幾十載,門人弟子千百數,甚至就連蕭順之本人見到張老和李老二人都需要恭恭敬敬地道一聲老師,然如今卻被僅有七歲童齡的蕭藍以經文理論打擊得告老還鄉,蕭藍之才能,不可不謂之出奇,蕭藍之年歲,不可不謂之驚人,二者結合,任何人都要歎為觀止!
蕭順之突然開懷大笑,放下手中的茶杯,滿臉愉悅地對美婦人道,
“藍兒如今身在何處,夫人快隨我去看看那臭小子”
美婦人見自家老爺脫去憂傷,心情大悅,亦是喜上心頭,而後一邊不著痕跡地將那柄寶劍收進劍匣,一邊笑著回答道,
“藍兒現在應該在後花園教他那幾個大侄子和大侄女吟詩作對,我們不如親自去那裏尋那些孩子,也順便在花園裏散散步。”
蕭氏族人每代都有許多優秀的文人騷客誕生,對於良辰美景自是有極致的追求,因此蕭氏祖宅後的花園裏,當真是風景秀麗,放眼望去,花紅柳綠,鳥語芳香,有亭台水榭,有山湖相映,亦有泉奔玉橋。
此時此刻,正有五六個兒童聚集在一處碧瓦青亭下,然而走近一聽,卻發現這群孩童在一起竟不是在嬉笑玩耍,而是其中一名年齡最小的孩童正在教授其他孩童吟詩賦對的技巧,仔細聽來,那名孩童講授的內容竟然頭頭是道,頗有一番傳業授道的味道,是時隻聽其講道,
“對聯的創作講究工整一致,韻律和諧,有道是,優秀的對子有三美,分別為建築美、音韻美、意境美……”
涼亭裏,講述創作對聯技巧的孩童正站在亭前,他衣袍整潔,發係玉帶,容貌看起來甚是清秀,年齡看起來卻僅僅有七八歲,手搖小巧的墨宣折扇,從型號上看來應該是為孩童特製的那種,隨著折扇的收散搖曳,孩童侃侃而談,那個樣子既顯得莊重神聖,又顯得幽默詼諧,這名孩童正是蘭陵蕭氏第二十五代子弟中的最小的一位公子——蕭藍。
涼亭下,孩童蕭藍在有模有樣地講授著關於做對子的學問,白石園桌旁則是做坐著四個身高大小不一孩童,每個都是雙手托著腮下,同時將水靈靈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一副用心聽講的模樣,然而實際看來,四個孩童不像是在努力認真聽講,更像是努力裝著認真聽講,便在這時,石桌旁四個孩童裏唯一的小女孩突然從口中發出“噗嗤”一聲,然後便忍不住地咯咯地大笑了起來,女孩的年齡看似也隻有七歲左右,一邊嬉笑不止,一邊還努力捂著嘴巴,腮上兩個輕點的酒窩隨著嬉笑顯露出來,其模樣甚是可愛,然而亭前的孩童蕭藍卻是突然停止講課,小臉上怒意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