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煜文般撐著身子,一張臉黑到極致,沐璃忙道:“火兒,過來。”
火兒又對著皇甫煜文齜了齜牙,轉頭乖順的挨著她雙腿走過來,沐璃一把將它抱在懷裏,捏捏它的小爪子道:“雖說你救了我夫君,可這王府都是他的,你寄人籬下,不巴結他也罷了,怎麼還這麼凶巴巴的。”
見她抱著那小東西,皇甫煜文臉更黑了,一聲不吭起床,自己穿好衣服出去了。
沐璃鬆口氣,要不是它的小尾巴救了皇甫煜文,依著他的性子,恐怕此刻早把火兒扔出去了,哪裏還能默許它在床榻上這樣放肆。
自從沐璃將火兒的窩從後院挪到內院來,皇甫煜文便對它很是不待見,雖說不待見,所幸到底沒叫人把它丟出去。
依著聖旨,皇甫煜文明日便要啟程,雖說去了蠱蟲,可身子還未好全,午後在臥房小憩,沐璃見他睡得不大安穩,怕有動靜吵著他,便輕手輕腳抱著火兒去了書房。
午後陽光格外明媚溫暖,照的人懶洋洋的,沐璃抱著火兒進書房時,小家夥眯著眼睛就要睡著,小耳朵一動一動的,窩在她懷裏很是乖巧。
這兩日吃得好睡得好,又成天不愛動彈,沐璃覺得也不好,於是將它放在桌上,想叫它自己活動活動。
桌上放著一卷翻看了一半的詩集,沐璃略略看了一眼,很是喜歡,幹脆捧了倚在榻上慢慢讀,詩書需細細品讀。
沐璃這一讀就忘了邊上的火兒,直到一卷詩集看完,轉頭才發現書桌上一片狼藉,泛黃的宣紙被叼的到處都是,幾封書信也小東西被咬的散落一地,而罪魁禍首正眨巴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狀似無辜的望著她。
沐璃有些無奈的走過去,揪了揪它毛茸茸的小耳朵,假裝厲聲道:“這是誰幹的好事,嗯?”
小家夥像是聽懂了似的,討好般的“嗚嗚”叫了兩聲,自己一躍下了書桌,乖乖走到沐璃腳邊趴著。
見它如此通人性,沐璃實在也不忍心再責怪它,隻好彎腰將散落在地上的宣紙與信封一一拾起,又整理了桌上的一片狼藉。
一切收拾妥當,正準備抱起火兒出去,彎腰卻發現桌角還有一張遺落的信紙,隨手拾起,目光掃過,卻讓她整個人都僵在原地。
信是皇甫翎寫的,很簡短,卻字字都紮在她心上。
‘明日啟程,若能尋得紅尾花,還需六哥勸服皇嫂。’
嗬,皇甫煜文,原來這才是整件事情的真相。她料到他早知道皇甫翎為何消失,也料到他知曉紅尾花一事,可唯一沒有料到的,是他為了得到洗髓散,竟不惜用感情來引她入局。
“丟人?死皮賴臉要嫁來我東炎國的是她,新婚之夜獨守空房遭世人恥笑的也是她,何來本皇子丟人這一說!”初來東炎,他在朝堂上惡語羞辱她。
“你是聰明人,今日之事,想必知曉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他受傷倒在她屋子裏,她救了他,卻換來這樣的冷言冷語。
“那麼公主殿下認為,你現在有什麼資格與我討價還價?”她心平氣和想與他達成和平共處的協議,卻被他譏諷不自量力。
“我說過,你不該冒險試探本皇子所剩無幾的耐心!”他一次又一次威脅她,總想將她置於自危的處境。
“你我是夫妻,同床共枕,天經地義。”他將威脅付諸行動,竟想強行侵犯她。
“若是你不願,我不會再勉強。”他莫名其妙轉變態度。
“你在這裏,我如何安歇?”他溫言軟語,哄的她不知所向。
“我的璃兒何時變得這樣患得患失?如今我沒死,謠言不攻自破,何必管旁人怎麼說。”他將關於他的一點點事情告訴她,她卻以為終於走進他心裏。
“璃兒,我最喜歡你這樣,聰明沉靜。”麵對他的溫情似水,她從來都不知如何抗拒。
皇甫煜文,就這樣一步步走進她心裏,攻破了她小心翼翼壘起的防線,輕而易舉得到了她的真心,也成功得到洗髓散,救了自己一命。
明明是極薄的一張宣紙,此刻沐璃拿在手裏,卻覺得像千斤般難以承受,腦海中有片刻的空白,而後,所有的事情像洶湧的潮水般一撥撥向她襲來,那些溫暖甜蜜的回憶此刻化成了洪水猛獸,將她一步步逼的退無可退。
多麼諷刺,原來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她一廂情願罷了,從始至終,她就像一個笑話,一枚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棋子,如今勝負已定,看來她這顆棋子,也隨時可以丟棄了。
“六哥明日一去,不知多久咱們兄弟還能再聚,可千萬要保重啊!”九皇子的聲音在院子裏響起。
“少則十天半月,多則一年半載,本王看你不過惦記無人與你飲酒作樂罷了。”皇甫煜文的低沉嗓音,在此刻聽來,卻無比遙遠而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