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李元禮的弟子?我還以為是阿漓找的那個叫什麼齊子川的呢。”薑顯又朝場中瞧了瞧,“李元禮怕是多年未收弟子了吧?是他一時興起,還是這人有真才實學呢?”
“大弊之年,才思及如此,我大齊國祚,何時當得章帝年間天下共主之業?”李岩東閉目喃喃,突然提筆,“也罷,齊國赤龍旗不倒,我李岩東就不會做那背國棄主之人。齊子川,看你究竟從野護國先,還是我力主中樞先。”低語罷,李岩東竟是不假思索,提筆如龍,胸中錦繡頓時躍然紙上。
秋日微風涼襲,一個時辰轉瞬而過,“停筆!起!”王振內運勁氣,聲傳四方。無論是答題完畢還是尚有欠缺,所有士子盡皆擱筆起身,恭敬而立。
眾多宦寺小黃門上前,將士子卷宗捧到列位左右得朝臣桌前。
“諸位卿家可先閱覽,文章佳者可呈禦前!”王振的聲音再起,竟讓朝中大臣驚訝不已。殿試之上,天子竟然先將士子卷宗先送往朝臣眼前,這就是又是鬧得哪一出?
不過天子口諭已下,荀石、白貫等人自然不敢怠慢,將放置桌案前的幾分文章一一閱覽。
禦史中丞蔣函陵倒是閱卷甚快,第一個起身,將手中卷宗遞到身旁小黃門手中,“有勞公公了!”
“大人客氣!”
那小黃門忙不迭把蔣大人遞來的卷宗呈上,王振稍稍蔑了一眼,便將文章送到薑顯禦前。
片刻,便見薑顯拍案,“好,好,好!誰人是白牧!上禦街之前。朕要看看,是何等胸襟,能寫出‘夫霸者以不怒威四方,王者以仁義安天下。’這樣的句子。”
李牧芝不驚不喜,緩緩起身,立於諸士子之前,對赤龍座上薑顯揚聲應道,“北趙白牧,拜見齊帝萬歲!”
“北趙?哈哈,諸位愛卿,天下英才,盡入我大齊彀中矣。”
“王上聖明!四方威伏!”
“白愛卿,你在文中說,‘秦以武定西戎,趙以威平北胡,楚以恩得南蠻,唯齊以文,養天下士子。然文道治世,武道夷亂,大齊經世國祚積於文,然流弊之羈累於文。’可否為朕詳細說說?”
“草民不才,不過胡謅之語。大齊以文養士子,得天下士人歸心,乃是王道聖化。然四國紛亂百餘年,非武力霸道不可得歸統一。王上行王道得天下民心,而今卻是要憑武功彰四方威儀,草民不才,願為王上牽馬鞍前。”
大齊將星之才少有天下共知,西秦陳玄到、北趙趙晴歌、南楚周公煜都是一時人傑,而東齊竇建嬰、薛甫之流都已垂垂老矣,就是單論本身實力,也難以前三人並肩。然而畢竟是天子殿前,李牧芝有些話還是不敢說的。
薑顯點了點頭,接著問道,“我觀你文中談及平亂之策,言兵貴於神速,說大軍之動,當以煌煌之勢行譎詭之道,作何解?”
“齊東之地,地勢複雜,大軍開拔,本就靡耗糧秣,因而草民以為,齊東之略,當以輕騎破敵首,內亂敵匪,外安民心。”李牧芝雖然胸有韜略,卻知不可多言。
薑顯盯著李牧芝卷宗又詳細看了一番,其中如何輕騎破敵,如何離間亂匪,如何外安民心,李牧芝都有詳細謀略,而關於得士子與興武道之間的言論,也頗有心得。第一份卷宗就如此,薑顯甚是滿意,朝李牧芝又看了看。但念及李牧芝乃是北趙人氏,心中似乎有所不喜。
“好,你且下去吧。”薑顯朝李牧芝揮了揮手,又接著審閱其餘官員送上來得卷宗。
爾後輪到李岩東時薑顯也是眼前一亮,又多詢問了幾句,其餘諸人,雖然也有佳作,卻不得薑顯之心。
一直到午時將歇,薑顯方才將名次定在。狀元及第乃是齊國北山郡李岩東,榜眼為北趙白牧,探花乃是齊國青河郡甄逸。其餘諸人,各有列次。隨後帝王離座、朝臣散去、士子退避,大齊今秋科舉,才落下帷幕。至於一甲三人,自然隨薑顯入晟明偏殿就食,以示皇恩。至於說有無人因朝臣不予推薦,未得名次,便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