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星期天,來商廈逛的人特別多,每個攤位前都圍著人。覃兆怡和阿蚤忙著賣衣,收錢,生意好得不得了。他們興高采烈,全然沒注意到,小女孩悄然出現了。
她是什麼時候出現的,他們根本沒留意。是阿蚤最先發現她,而發現她的地方,不是在攤位前的走道上,也不是在他們攤位的空位裏,而是在他們根本想不到的地方——衣架裏。
衣架上掛滿了待售的衣褲,是讓顧客可以盡情挑選的。阿蚤應顧客要求去衣架上取一件長風衣,突然他怪叫一聲:“啊呀,是你?”
覃兆怡正在給一個顧客量腰身,聽到阿蚤的驚呼,一抬頭,看不到什麼,隻看到阿蚤兩手舉著那件風衣,低著頭在看著什麼,臉上很是吃驚。
“怎麼啦?”覃兆怡問他。
“是她,她……”阿蚤在結巴。
“誰呀?”覃兆怡向他走近去,這才猛地看清,在衣架的下麵,小女孩彎著腰蹲在那裏。
她竟然藏身在他們掛著的那些衣褲下。
覃兆怡先打個冷噤,又很生氣,真想一把將她揪出來,罵她幾句。所謂人嚇人,嚇死人,幸虧是阿蚤發現的,如果是覃兆怡在取衣服時驟然發現下麵躲著一個人,沒準會嚇出心髒病來。老天,這是什麼孩子?那麼調皮。
覃兆怡還是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怒氣,叫她出來。然後問道:“小朋友,你為什麼要躲在下麵呀?”
“媽媽——”小女孩叫著,兩眼直愣愣地看著她。
覃兆怡盡量和顏悅色地問:“你到現在,還沒有找到媽媽嗎?”
可是她搖了搖頭。
“怎麼,你知道你媽媽在哪裏?”覃兆怡問。
小女孩馬上點了點頭。
阿蚤也湊上來問道:“那你媽媽在哪裏?”
她先不吭聲,沉默了一會,用一根手指,向下點一點。
覃兆怡忙問:“你媽媽在下麵一層樓?”
她點點頭。
“是做什麼的?也是做生意,開店嗎?”阿蚤問著。
她搖搖頭。
“那是做什麼呀?”
她沒回答,仍用指頭往下點。
阿蚤猜到:“也許是做其他的,比如掃地的清潔工。”
我則分析道:“一層是超市,也有可能是超市營業員。”
但無論他們怎麼猜,她始終搖著頭,隻用那根指頭一下一下地點著。
他們終於有些泄氣。正好有顧客來了,覃兆怡一揮手說:“算了,問也問不清,我們還是別管她了。”說著就去招呼顧客了。
一會兒這名顧客買了衣服離開。覃兆怡剛為又做成一樁買賣而高興,猛聽得阿蚤在大叫:“火,火,啊呀,燒起來了……”
驚回首,猛見小女孩站在兩排衣架前,托開兩隻手,分別伸向兩側的衣褲,從她的掌心裏,正冒出兩團火花,向著衣褲衝燒。
覃兆怡嚇得連叫都叫不出來,如果女孩用了打火機,那還是正常情形,可她居然張著兩隻手掌,手掌裏冒出火來,實在太可怕了。
很快,轟轟兩聲,兩團火焰在兩排衣架上衝起,頓時火焰迅速向其他衣架衝,他們整個攤位上的衣褲,全部點著了。
“著火啦,著火啦,快救火呀……”覃兆怡拎起腳邊的一隻塑料桶,就要衝向衛生間去打水。可是這裏距衛生間有很長一段路,並且走道上全是顧客,根本就擠不過去。
還是阿蚤腦子快,朝我喊道:“用衣服,衣服……”
隻見阿蚤扯下一條衣服,握在手中,向著燃燒的衣架拍打。
覃兆怡扔掉塑料桶,也搶下一件風衣,拍打燃燒的衣架。
他們一邊拍打一邊喊著救火,希冀鄰近攤位上的人快來協助,雖然燒的是他們的攤位,但如果不及時撲救,火勢就會蔓延開來,所有的攤位都麵臨被點燃的危險,肯定會有其他攤位的人過來撲救的。
然而盡管覃兆怡和阿蚤奮力拍打,叫著喊著,卻沒有一個人上前來協助。覃兆怡在拍打之餘環顧一下,隻有他和阿蚤在救火,居然沒有一個外人來幫他們。
天哪,這是什麼世道哇,見死不救,見火不撲,難道沒有蔓延到你們攤上,你們就作壁上觀嗎?你們以為燒到底都隻會燒掉我們的攤位嗎?你們鄰近的攤位就不會有受株連的危險嗎?
真的想不通,想不通。
然而就在這時,覃兆怡忽然聽到鄰居的攤主在驚問:“哪裏著火了?哪裏呀?”
覃兆怡更惱火了,尼瑪,我們的攤位都燒成這樣了,你還在問哪裏著火了,故意當睜眼瞎呀?你是諷刺我們,說風涼話吧?不帶這麼無情的,那是什麼節奏?不說傷天害理,至少是幸災樂禍吧?
可是他聽到更多的人在發問:“哪裏著火了?我們怎麼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