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了,明天早上出發。”
他們說定了。覃兆菲就回去了。
第二天早上,他們各自從家裏出來,到公交車站彙合,乘上公交車前往她大姨家所在的圓坳村。
經過一番顛簸,他們總算到達了圓坳村。
站在村頭,覃兆菲一指最西邊的房子說:“那就是我大姨家。”
韋小培遠遠地觀望,微微頷首,“青龍休,白虎死,勾陳驚,玄武生,確實是虛驚怪異之地呀。”
“你在說什麼?”她問道。
“東南西南兩開門,妖鬼纏身哭斷魂。”韋小培繼續念叨著。
“你是說,我大姨家東南和西南各開了一道門,是大不吉?”覃兆菲不解了,“可她家並沒有開這兩個門啊。”
韋小培笑了笑說,“我說的不是明門。”
“那是什麼,暗門?哪裏來的暗門?”
“這是堪輿學上的比方,是氣勢所在。你大姨家兩邊是兩條小徑,正對著前麵兩個山穀,應了暗門說,而八門與六神的配置,也是相當不利,青龍是最吉神,卻處在休位,勾陳驚,玄武生,都指曖昧之事,而且相互配合,是指還有怪異之物。”
“怪異之物是什麼?”
“你們不是說廟中有鬼物嗎?”
覃兆菲似乎打了個寒噤,目光裏露出恐懼之色。
“真的有鬼嗎?”她哆嗦地問。
“不一定是鬼。”韋小培擺擺手,“我們不多說了,所謂隔牆有耳,也許在我們說這些話時,有東西正在竊聽呢。”
“啊,是什麼東西在竊聽?”
韋小培向她使個眼色,向她大姨家走去。
覃兆菲的大姨正在家呆坐,見外甥女來了,又帶來一個男生,她有點好奇,問道:“是你的同學嗎?”
“是的,大姨,他是我的同學,叫小培。”
大姨想給我泡茶,韋小培製止了她,問道:“大姨,你能帶我看看阮表哥的房間嗎?”
看大姨有些不解,覃兆菲卻自作主張,把韋小培的手一拉說:“走吧,我帶你去。”
這個房子也是兩層小樓,覃兆菲領著韋小培上了樓,到了西邊的房間。
房間裏並無裝修,石灰牆麵,水泥地坪,上麵也是石灰抹的頂,這是因為覃兆豪還沒有對象,要到做婚房時才會正式裝修,所以房間裏陳設簡陋,除了一個床,一個靠窗放著的寫字台,四把椅子,就隻有一個貯衣櫃,還是比較老式的,也許還是父母結婚時傳下來,給他臨時用用。
窗子有兩個,一個開在南邊門臉牆上,一個開在朝西的山牆上。而那個寫字台就放在靠西窗下麵。
韋小培在寫字台的那把椅子上坐下,把目光從窗口投出去。
窗外是連綿的山了。而不遠處就是一條山穀,一直向遠處延伸著。
韋小培又指了指寫字台一側的抽屜,問覃兆菲:“這個抽屜沒有鎖,可以打開看看嗎?”
覃兆菲一把拉開抽屜。我伸手從裏拿出一本書,一本厚厚的書。
聊齋誌異。
韋小培把書放在寫字台上,站起來,讓覃兆菲坐在位置上。
他指著窗外的山穀,問她:“你能辨別出,那是什麼地方嗎?”
覃兆菲望了望,脫口而出:“古廟?”
“對,從這裏望出去,正對著古廟的位置,對不對?雖然古廟一直在山穀的深處,但畢竟是處在一條直線上。”
覃兆菲愣愣地問:“那,這說明了什麼?”
韋小培又指了指那本書。“設想一下吧,你表哥夜闌俱寂時,就坐在這個位置上,攤開這本書,埋首閱讀,讀到某個故事,他會不會有什麼感慨?會不會有什麼額外的聯想油然而生?”
覃兆菲忽閃著兩隻大眼睛,連連點頭,“我明白了,他看著聊齋誌異,看到那些妖狐鬼魅化作美女,來跟書生見麵,然後演繹很多浪漫故事,他看得入迷,有點……想入非非了。”
“那麼,你看過〈閱微草堂筆記〉嗎?”
“是劉羅鍋寫的吧?看過幾章。”
“我記得裏麵有個故事,有位小哥看了聊齋,對裏麵的情節深信不疑,於是就寫了自己的生辰庚帖,到山裏野墳地裏,把帖子投進墳墓的縫裏,以圖引來一位仙女般的神女,讓自己享受到書中人物逍遙的體驗。”
覃兆菲吃驚道:“難道,我表哥也入了迷,產生這麼變態的念頭來?”
“嗬嗬,大概如此。”
“啊,他……他是自己寫了帖子,前去古廟裏投的,這才被鬼給抓住,囚在那裏了?”
“有這種可能。”
“什麼叫有這種可能?到底是不是?”覃兆菲對韋小培的回答不滿意。
“關於這一點,過分糾結也沒意思。基本的意思就是這樣。”
“那就是說,他現在確實是在古廟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