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易困,楊宇心若止水,淡淡望著日升日落,漸漸的,閉上了雙眼。
這一閉目。便又是一日。
楊宇修行數百年,吐納已然成了一個習慣,即便不去刻意,三長一短的吐納,已然無法改變。這一日,楊宇卻是仿若凡人一般,開始了呼吸。
這呼吸連帶著心跳,緩緩沉寂了下來,其渾身的靈力深深地埋入到丹田之中,此刻,仿若一個凡人一般,貪戀著家的感覺,不消片刻,竟然陷入了沉睡。
這是楊宇今日辟穀期百年以來,第一次熟睡。
這一日,楊宇做了一個夢,夢中,他回到了安峪村,他見到了雙親,他身後,跟著兩個女子,一個,是苑瑜,一個是劉芸熙。
夢中,他渾身上下沒有絲毫的靈力,是一個純粹的凡人,每日勞作耕農,日落而息,身前的女子溫柔相伴。
夢中,他有了一個孩子,出生在平淡的鄉村,沒有絲毫過人之處,每日跟在其身後。
夢中,這個孩子慢慢長高,最終與楊宇比肩,他也有了自己的妻子。
夢中,他緩緩蒼老,最終,滿頭白發,身上散發著濃鬱的死氣,梧桐樹下,西湖岸邊,麵容安詳,嘴角帶著笑意,搖著搖著,緩緩停止了呼吸。
而在夢中之人生命氣息最終消散的一刻,楊宇緩緩睜開了雙目。
一股濃濃的迷茫之色從其眼神之中散發而出,楊宇仿若凡人一般,拍去身上的灰塵,緩緩起身。
“這,便是凡人的一生...”
楊宇苦笑了一聲,眼神之中的迷茫緩緩散去,隨即被一股淡淡的羨慕掩蓋。
“這山,不是山,這水,不是水。這荒原,不荒,這野草,不野....”
“世人都願意遊山玩水,卻不知,這荒原野草,才是最美之處。卻不知,這山,萬年的孤寂,這海之聲,亦是濃濃的喘息。”
“若是這山願意,他塌入海平,自此,再也沒有日出日落。若是這水願意,化作雲,化作雨。若是我願意,可散去一身修為,做一世凡人...”
“隻是,我不能。”
“至少,我現在還不能...”
楊宇眼神之中羨慕之色愈加濃鬱,其內,隱隱參雜著一股明悟之色。
“隻是這山,必須是山,隻是這水,必須是水。這是一個幻陣,若是沒有猜錯,這佛宗之人,也無法摒棄七情六欲。這幻陣,便是動情之處。”
“這山和水的命運,是佛宗之人所注定。”楊宇喃喃說話間,單手一揮,丹田之內丹靈力鼓動了片刻,隨即,在其身側,形成了一個恐怖的靈力漩渦。
這漩渦呼嘯片刻,向著遠處的高山呼嘯而去。
“這山,看似遙遠,若是我願意,便在眼前。若是我願意,這天地便是我的天地。”楊宇微微閉上雙目。嘴角泛起一絲淡淡的笑意。
其身形在這荒原之中緩緩消失,再次出現時,已然在這荒山之上。而其凝聚而出的靈力漩渦,此刻已然化作一個淡淡的螺旋,在其右手之中,輕輕的盤旋。
“這一掌之力,可以毀去這山。”楊宇目光一淩,淩空飛起,手中的螺旋脫手而出,狠狠的印在身下的高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