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三五日,沈銳總算來了書信。
當時大家都集聚在如意館,書信是沈鈞念讀的。
沈銳說到了開封一事,屋裏人都聽得膽戰心驚。侯夫人手心裏直冒汗,直到聽見後麵說周王與婉玉團聚時才鬆了一口氣。信上後來又說到叛軍四處作亂,一時半會兒還無法完全清剿,隻怕還要等幾個月才能回京。
侯爺倒是先讚歎了句:“我們沈家是武將世家,我這一代倒都從了文,銳哥兒還算有祖風。我們家玉兒以前你還總說她沒個女孩子樣,到了這關鍵的時候竟然還是能獨當一麵。令好些男人也不及。”
侯夫人道:“這樣危險的事情就不該她一個女人摻合,幸好沒出什麼事。”
沈鈞也笑說:“大妹妹如此,也令我汗顏。到底是女中豪傑。”
侯爺睨了他一眼,說道:“誰讓你對這些刀呀槍的不感興趣,就知道下棋。”
薛愫靜靜的坐在那裏,信上隻是問候了一句“大家都還安否?”並沒有特別的提到她,難道他都不想她麼?即使不想她,也該想想腹中的孩子啊。不過知道沈銳平安,她也算略略的疏了一口氣。
繡像的事還在繼續,隻是月份越大,身子就感覺越笨拙了似的,偶爾讓繡娘幫著繡幾針,她在屋裏踱著步子。
“我當初生我們家大妞的時候,她爹也沒在家,還是半夜裏發動的,腰杆又酸又疼。家裏隻有一個婆婆,腿腳還不方便,我讓她幫我請接生婆來。她卻說天黑不好走路,你這情況還早著呢。等天亮再說。後來呀,下麵一股水流了出來,心想壞了,不會是羊水破了吧,嚇得我不敢亂動,隻好躺在炕上,依舊疼得我死去活來的。婆婆卻在她的屋裏睡大覺。世子夫人不知道,那一夜我是真害怕,都說女人生孩子是在鬼門關走一圈,真怕自己孩子沒生下來,卻先將自己的性命搭上了。那一夜偏偏又那麼的漫長,一直熬到了天亮,我婆婆才一瘸一拐的去請接生婆,這痛苦還沒結束呢,知道傍晚時我才將大妞給生下來。生她的時候也是十分危急,差點就將命給蹉跎了。偏偏她還胎位不大好,好在沒有出現大出血。”
另一位繡娘忙向她使眼色,她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訕笑道:“世子夫人別在意,您這樣有福分的人,我們哪能相比呢。也不會遭這些磨難的,定能順順利利的生下小少爺。”
薛愫倒不怎麼在意,雲淡風輕的說:“我已經做好了準備,不管遇到什麼難處都不會害怕。”
冬至這一日,薛愫跟隨侯夫人入宮向太後、皇後朝賀。留在宮中用了飯。
太後相問道:“繡像的事怎樣呢?”
薛愫含笑答道:“正月裏應該能完成。”
太後點點頭,道:“倒趕得上。其實我後來也有些後悔,你身懷六甲,不該再讓你勞碌的。可別把身子折騰壞了。”
薛愫說:“沒事的,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再說這是件功德無量的大好事,就當是給肚裏的孩子祈福吧。”
太後笑道:“你能這樣想當然最好。你們家世子又救了我兒子一命呢。對了穩婆什麼的可都妥當呢?奶娘呢找好沒有?”
侯夫人說:“穩婆什麼的倒好找,奶娘還在尋。”
太後頷首說:“不如讓宮中侍奉接生的嬤嬤去照顧世子夫人吧,奶娘麼我讓人幫著尋,不怕的。”
侯夫人和薛愫謝了太後的禮。
接著太後和皇後又賞了一堆的禮物,其中不乏小孩子的衣服鞋襪。又賞了些滋補的藥材和食物。
過年這一日,沈家開了祠堂要祭祖。薛愫懷著身孕不便,於是就免了。她在暢和堂歇著,看著丫鬟們絞了紅豔豔的窗花正張貼著。
這個年過得也冷清,從侯夫人的臉上看得出來好像也不大歡喜,一是沈銳不在家,二是女兒出嫁了,人一少,多少有些冷清。
大家聚在一處吃了團年飯,放了煙花也就散了。第二日一早依舊要進宮朝賀,不過薛愫身上不大好,在家閑著。公公婆婆倒給了她一對宮繡的荷包。裝著兩分吉慶有餘的金餜子。薛愫又給屋裏服侍的丫鬟們打賞了壓歲錢,賞了新衣。
休息了一日,第二日原是要回娘家的。不過她現在行動不便倒沒去曾家,曾家還送了禮過來。從初三開始,陸陸續續的有各家的年酒,侯夫人也忙個不住。
薛愫總是不大出門,躲在暖閣裏繡她的觀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