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銳聽得雲裏霧裏,心想遇見個別家的女子,要不要上前招呼,隻怕這裏不方便他們幾個留宿,看樣子還得去別處找地方,正這麼想著,卻突然聽見裏麵傳來一陣女聲:“大娘,誰回來呢?”
婦人高聲回答:“來避雨借宿的人。”
沈銳忙走道簷下,拱手說:“不知小姐在此,再下朱某貿然打擾了。小姐不用管我們,等這雨停了我們就走。”
轉瞬間,隻見屋裏的女子出來了,沈銳一抬頭,兩人四目相對。沈銳驚得張大了嘴巴,合也合不攏,但見這位女子挽著靈巧的隨雲髻,插戴著珍珠頭麵,一身藕荷色繡蘭花的紵絲窄袖褙子,係著水玉色的八幅湘裙。端的是花容玉貌。嫋娜多姿。
婦人忙引薦:“這就是我們東家薛小姐。”
薛愫的驚訝更在沈銳之上,心想吳娘子來請她到莊上玩玩,怎麼就遇見他呢?她不想見到的一個人。片刻的驚訝之後,不過又聽說沈銳自稱姓朱,看樣子是有意要隱瞞身世,她不知緣故,隻稱呼了一句:“原來是朱大人。”
沈銳不曾想遇見了熟人,以為他剛才撒的謊立馬就能被揭穿,沒想到薛愫竟替他隱瞞了,忙道:“還真是湊巧了,原來這是薛小姐的莊子。”
吳娘子還在想著怎麼解釋了,偏生是熟人,她也省了一樁麻煩,熱情周到的招呼:“大家請屋裏坐吧。這雨已經飛到簷下了。”
沈銳和蘇星交代了一句,便抬腳進了屋。
那蘇星還暗自的打量了薛愫幾眼,暗驚,這位就是世子讓他打探的小姐,怪道不得,原來長得這般漂亮!
沈銳進了屋,吳娘子家人口簡單,見沈銳衣物華美,心想薛小姐都稱他為朱大人,看樣子還真是個有權勢的人家,可她不免有些膽戰心驚的,心想這位青年公子是什麼王宮貴胄家的子弟麼,比曾家更甚?倒不似剛才的那般平和,變得有些拘謹起來,拿了家裏最好的茶葉,撿了家裏最好的茶碗招呼沈銳。
沈銳不時的拿餘光打量薛愫,心想這還真是意外之舉啊,便笑說:“我們幾個有些事,不知可否在薛小姐這裏借住幾日?”
薛愫覺得奇怪,不冷不熱的說道:“我又不是這裏的主人家,你問我做什麼,大娘要是準難道我還說不行?這雨停了我就該回去了。”
沈銳點點頭,沒有別的話了,眼前這女人的來龍去脈,他依舊差人打聽得萬分詳細了,不過她此刻心裏的想法卻是一分也料不到。這個女人對他來說,充滿了神秘,想讓人一探究竟。
薛愫見沈銳坐在那裏,她亦不好和他同屋,便去了別的屋子坐著。
沈銳見薛愫不大理會他,想起寶琴的那番話,也不惱。趁機分派了些任務下去。緊接著吳莊頭便回來了,吳娘子告訴了他緣由。吳莊頭心想既然是權貴也得罪不起,滿口答應讓沈銳一行人留宿。
這一切都與薛愫無關,不過她坐在隔壁的屋裏,聽見沈銳派事,心想他這是遇到了什麼棘手的事嗎?不過上一世兩人根本沒有交集,因此也無法預知。隻是這般神秘,說不定是什麼機密大事,說不定與趙王有關。隻是他為何要隱瞞自己的身份,薛愫不得其解,也不便當麵拆穿他。
薛愫又想起沈銳上一世燦爛又短暫的一生,心中覺得有些奇怪,要不要再點醒他一次呢?不行,上次在白水庵她說錯了話,已經夠讓她後悔的了,同樣的錯誤不能再犯第二次。惹惱了這個主可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的。
隻是那是淑苓未來的夫婿啊,若這一世沈銳有什麼事的話,淑苓也不得善終,還會牽連到整個曾家,那麼再次重複上一世的悲劇,她的重生又有什麼意義?沈銳就是所有悲劇的源頭!
想到這裏,薛愫已經坐不住了,推開了門,走到堂屋,卻不見沈銳,扭頭看去,卻見他正站在簷下,正背對著自己。
薛愫望著他形單影隻,有些落寞的身影,心想這樣一位倨傲的人,內心世界又是怎樣的,會不會是一樣的倨傲,或者還有些落寞。
沈銳早就聽見了腳步聲,也聞見了薛愫身上的香氣,回頭來看了她一眼,目光灼灼,仿佛要將薛愫整個人給看穿一般。
薛愫似笑非笑的問了句:“大人難道就不關心一下表姐麼?”
沈銳微微凝眉:“她怎麼呢,又病呢?”
“倒沒病。”
“那不就行了。”沈銳的語氣比那白開水還要平淡。
淑苓表姐即將要嫁的是這樣一位莽夫,薛愫心裏突然很替她感到悲哀。
“剛才在屋內聽見大人安排,是遇著了什麼事嗎?”
沈銳沉吟了下,方抬眼看向了薛愫,溫和的說倒:“唔,是有一件棘手的事,我正煩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