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鵬無奈道:“兄弟們都怕——”
“怕什麼?”宋瑾抬頭看他:“怕我的下人是昨日那些刺客派來的,還是怕他們奉我的命對你們不利?”
元鵬一窒,難堪於女子說話的不留餘地,神色不免有些尷尬。
心中暗道:他元鵬從軍十年有餘,轉戰多少城池,真沒見過這麼直言直語的女人,總是帶著一股犀利和諷刺。正因為說中對方最不好啟齒的心思,讓人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這小姐氣場如此強大,訓起他們來一點不生疏,有一些瞬間,甚至讓他覺得自己是在公子麵前,不自覺得有些緊張想要躬身的衝動;話又說回來,她自己還有這麼個氣派又隱蔽的大莊子,她究竟是誰?
心裏猜測苦惱著,元鵬卻不能當做沒聽到質疑,連忙施禮解釋:
“小姐請不要誤會。這次一路行程著實已經非常保密,除了我們三個根本沒幾人知道,屬下等萬般小心,卻仍是讓敵人鑽了空。在下們的罪過萬死不能贖了,隻害怕那些人再次行凶,因此過於小心些。
另外……確實是擔心此地的安全,畢竟我們素昧平生,雖然感念小姐的仗義援手,卻也不能就完全放鬆萬一可能的防備,還望小姐體諒在下們的職責所在。”
元鵬嘴上說諒解,態度上卻也不卑不亢,越是被抓到辮子的時候,越是要撐住氣度,萬不能落了公子的顏麵。
宋瑾倒也沒真生氣,因為她就是這樣的掌事人。她領導出來的人行事自然也是元鵬一樣的縝密。她隻是覺得他們做的太直,太不給自己這個主家麵子,實在是討打的態度。心裏還嘀咕著,這些手下氣度不錯,就是有點榆木腦袋。
她攏了攏鬥篷,就出門下了台階,臨行前轉頭跟元鵬,還有剛才向自己射梨花刺的那個人道:“我知你們是什麼身份,你們也不用害怕,如果還是不想用小廝,就讓他們傳個話吧,需要什麼給你們拿過來你們自己弄。不過飯還是要吃的,不然你們主子若是昏睡個三五天,你們還要餓死不成?”
又跟阿箏交代:“告訴孫老,每天來看一次,如果人醒了就來告訴我。”
宋瑾還在低聲交代著,這廂元鵬聽到她說知道己等身份卻心下大驚,連忙上前想追問。那位跟阿箏交手的護衛更直接,聽說身份暴露了,又擺開準備交手的架勢,一躍兩步攔在宋瑾麵前。
宋瑾被人擋著,慢慢抬頭,眼神微笑著,卻透著冰冷:“你們是真的當我好性子了?阿箏,方才交代的不用做了,讓孫老也別治了,把他們給我扔出山莊!”
阿箏早已冷笑連連,兩指並攏一聲呼哨,立時不知哪裏蹦出來十幾個護院,看樣子都不是武功平平之輩,幾人站好後垂手侍立等待主人下令。
元鵬見事情不好,連忙一掌打下護衛手中的劍:“姚啟你是不是傻了!小姐如果對我們有不利之心,還用得救我們回來嗎,讓我們死在那兒不是更好,你能不能開點竅!”
那姚啟看著很年輕,一身素裝,身姿挺拔。他雖然能力很強,卻是第一次跟著主人出遠門,行事剛直有餘靈活不足,有點血氣方剛。
看他不服氣梗著脖子還要說什麼,元鵬一把子把他踢到了屋門處:“趕緊給老子進去,你這種護衛法子,公子要病著被你保護到荒郊野地去了!”
然後趕緊回頭擋住宋瑾正要出口的話:“小姐您大人大量,他是個耿直性子。本來是世家的旁支子弟,從小被人寵慣了,腦子還有些軸,忠心卻是絕對的。也是第一次出門沒有經驗,不太會說話行事,我們公子是想曆練曆練他,說他好幾次了,還請小姐千萬別跟他一般見識。”
宋瑾卻懶得理他,隻是考慮到他主子的身份,也不能真的把人攆出去,沒辦法,心下惱怒也隻想著隻好等主人醒來之後再一並算賬了。
她便又冷淡道:“你們也不用害怕成這樣。公子醒了他也自會知道我是誰,你們也是有見識的人,怎麼一點膽氣都沒有?
最近幾天我都會在這裏,也有一些自己的事情要處理,你們沒事兒就不要亂跑出這個院子了,涉及到一些我們內部事務,如果去了不該去的地方其他人要抓了你們的話我也攔不下。”
說罷轉身便走,元鵬這下也不好再說什麼,隻能目送宋瑾帶著手下離開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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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瑾回到後院花廳,就把這事兒拋開,抓緊時間處理了一些地方堂主上報的日常的閣中事務,忙著忙著,轉眼一天就過去了。
第二天一早,天有些陰,天色灰蒙蒙的,凜冽的風中還夾雜些許雪片,空氣中濕潤的仿佛要凝結水珠在衣物上,這一天,宋瑾作為新任閣主的三項考核,正式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