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白衣男子聞言怔了怔,一時不知道該如何作答,隻好老老實實的回答道:“不曾!”
\t中年男子哈哈一笑道:“相兄出身高貴,自然不曾事農,但聶某卻出身貧寒農家,從小便開始放羊的,若非當年正魔兩道妄自鬥法,村子無辜受殃遭毀,父母慘被殺害,聶某現在恐怕也隻是一介普通農人,最大的理想也不過就是老婆孩子熱炕頭,安安穩穩的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凡生活……”
說到這裏,中年男子的聲音滯了滯,似乎又回到了過去那些不堪回首的歲月,一時竟再也無法說出話來,目光悠遠,眼中隱隱泛起些潮意,臉上顯出從未有過的悲戚之色來。
\t白衣男子還是第一次聽他說到自己的身世過往,以往隻覺得他殺伐果決,冷酷無情,每每讓人望而生畏,卻不曾想他竟有這般不堪回首的過往,見他流露出悲傷的神色,白衣男子本想說幾句什麼安慰他一下,但他自己又一向不工於此道,嘴唇動了好一會兒才憋出兩個字來:“宗主……”
中年男子正陷入往事的悲傷中而不可自拔,聽到白衣男子的聲音,陡然清醒,收拾了一下紛亂的心情,笑道:“想起這些經年舊事來,一時有些恍如隔世的錯覺,失態了,相兄莫怪!”
白衣男子道:“宗主真性情流露,相柳感佩不已,豈敢言怪。”
中年男子哈哈一笑,接著說道:“相兄可知道,每一個羊群裏必然有一隻頭羊,這隻頭羊在羊群中的權力至高無上,就是它要將羊群帶至萬丈深淵裏,其他的羊也隻會無知的跟著它跳下去,人性卑劣,想讓各個門派放棄他們的既得利益,犧牲自己的利益去建立那虛無縹緲的大同世界,根本就是癡人說夢,毫無可能,想建立自己理想中的世界,唯一的辦法便是將自己變為那隻可以主宰羊群命運的頭羊,組織起一股天下無敵的勢力,將其他的勢力一一鏟除,然後憑靠著手中強大的力量,製定出無人敢僭越的規則秩序!”
白衣男子眼睛一亮,拍手讚道:“亂世需用重典,宗主之法雖然激進了些,但方今天下已病入膏肓,唯有用宗主這樣的虎狼之藥,才有可能扭轉。”
中年男子哈哈大笑道:“原來世上還有如我一般見地的人,哈哈哈……吾道不孤,吾道不孤啊……”
笑罷之後,中年男子又對那白衣男子道:“當時我二人各執一詞,針鋒相對,誰也說服不了誰,最後竟然不歡而散,不久之後,他懷著自己的理念八方奔走,到處遊說,沒想到竟然被他成功,真的建立了一座處於正邪之間的中立勢力逍遙莊,而我卻投了煉魂宗,得老宗主賞識,漸漸的走進了煉魂宗得權力中心,直至繼承老宗主衣缽。”
說到這裏,中年男子臉上突然閃過憤色道:“誰知道十幾年之後,正道聯盟裏那些老不死的東西見逍遙莊日益壯大,已經威脅到正魔之間的平衡了,居然不顧仁義道德的麵具,聯手一起圍攻逍遙莊,而我魔道之中也樂得作壁上觀,滴血洞、情欲道還有萬毒門中的那些老家夥兒竟然親自跑到我煉魂宗賴著不走,好牽製我不去救燕兄,最可惡的就是逍遙莊那些鼠輩,當年他們被逼的走投無路,若非燕兄收留他們,他們恐怕早已遺屍荒野,被野狗分吃了,眼見得逍遙莊大禍臨頭,竟然一個個溜之大吉,燕兄寡不敵眾,千辛萬苦建立起來的逍遙莊被毀於一旦,不過燕兄也沒有讓那些偽君子好過,到最後竟然自毀一生修為,自爆於逍遙莊前,拉著那些人共赴黃泉。”,說到激動處,一拍大腿,竟然冒出一句粗話道:“真他奶奶的過癮啊!”
白衣男子也似乎被他的情緒感染了,拍手歎道:“如此人物,生於同世卻無緣一睹風采,真是人生一大憾事啊!”
中年男子默然無言,驀地仰天長歎道:“微斯人,吾誰與歸啊!”
白衣男子神情有些激動,突然說道:“聶宗主,實不相瞞,當初老宗主指定聶宗主你為繼承人的時候,相某也是頗有微詞的,後來見宗主你大刀闊斧,努力振興,將我煉魂宗實力提升至可以與滴血洞並駕齊驅的地步,相某才對你有所改觀,決心好好輔佐宗主,但也隻是欽佩宗主的才能魄力而已,直到今日聽到宗主這一番驚天動地之言,相某才真正心悅誠服,老宗主遠見卓識,果然非我等俗人所能理解……”
說至激動處,白衣男子突然單膝跪地,也不避泥汙,就這麼跪在泥水中,向那中年男子叩拜道:“相某代表四象在此鄭重起誓,從今日起,我們四人唯宗主馬首是瞻,絕不生二心,若違此誓,天雷地火加身,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