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密林裏穿行自如,橫生的枝椏在眼前不斷地飛速閃過,要是在之前,他肯定會躲閃不及,一頭撞上去。如今他就像從小生長在這片密林裏的野人一樣,對每一寸土地都了如指掌。
忽然,密林上方響起一陣撲翅聲,馬克抬頭一看,大群飛鳥正從樹冠上方驚慌掠過。這種情況通常隻有一種解釋,那就是有陌生人闖入了這裏。馬克連忙騰身而起,半蹲身體在樹幹上借力一蹬,向著更高的一處枝幹躍去。他攀上一棵樹的上端,將頭探出密集的樹葉,向著飛鳥飛來的方向望去。
正當探身觀察情況時,腳邊突然閃過一陣寒風,他連忙回身一看,眼前除了蔥鬱的樹葉別無他物。憑著直覺,馬克斷定那個不速之客就在附近,正躲藏在某處窺視著自己。簡單地思索一番,他從樹幹上躍下,朝著山洞的方向慢慢走去,故意裝出一副渾然不知的樣子。
馬克一麵走著,一麵用餘光掃視著周圍,卻遲遲不見對方的身影。正當他懷疑自己是否判斷失誤的時候,一道黑影從旁側迅疾地衝出,深黑的大氅飄揚飛起,一對光潔閃光的楔形鋼刃在其下隱現。馬克迅速轉身,一腿回旋踢出,被對方穩穩地擋住。他緊接著騰身而起,雙腿直直地蹬出,對方連忙雙臂交叉擋在胸前,仍被巨大的力量向後推去。馬克乘勢蹬地前衝,猛地騰身在空中翻滾一周,雙腿直直地劈下,對方雙手迅速向兩側一揮,一對鋼刃在空氣中淩厲地劃閃而過,馬克連忙收身後撤,及時躲過了攻擊。
“你是什麼人?”馬克看向對方,黑氅的包裹下完全看不清麵容。
黑氅人將鋼刃收回衣袖裏,緩緩地將頭上的連衣帽揭下,一張令人驚駭的臉赫然顯露出來:一塊有著不規則曲線的鐵質麵具覆蓋在左臉,血紅的眼睛透過鐵麵射出凶光,右側麵部則與正常人無異,隻是多了幾道橫貫的傷痕。黑氅人微微低垂下頭,伸手將那塊假麵摘下來,馬克頓時狠狠地打了一個寒噤,那一刻他終於明白傳說中惡鬼是什麼樣子了——在那鐵麵之下,一道深深的還帶著血紅印跡的傷痕豎直貫穿了整個左臉,如同一條淌著血液的河流,正鮮活地緩緩流動著。
馬克感到陣陣惡寒,略微向後退了一步,謹慎地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黑氅人重新戴上鐵麵,麵無表情地看著馬克;馬克看著那對一隻血紅一隻幽藍的眼睛,感到幾分驚異,似乎這個人體內同時存在著暴戾與平和兩種心境。猛然間,他又覺得那更像是昏曉交割,便如一個人一半在地獄,一半在天堂。但現在,他肯定是處於極其危險的地步。
黑氅人突然衝步上前,鋼刃在大氅下陣陣回響,風聲被割裂了灌進馬克耳裏。他這時的速度遠比剛剛要快,在這極短的時間內,至少提升了數倍之多。馬克慌忙閃身後跳,險些躲避不及,被鋼刃劃中。他一麵連連後撤,一麵觀察周圍,尋找合適的反擊方式。黑氅人猛地上前,身體如獵豹般前傾,閃眼間便到了馬克麵前,馬克還未及反應,鋼刃劃出一對寒光,在馬克前胸撕出交叉的傷口,鮮血頓時湧了出來。馬克下意識地按住胸口,鮮血不住地從指縫滲出,很快便浸濕了胸前的大片衣服。他當即猛一點地,整個人飛快地後仰而去,躲過了對方的一次追擊。
“該死!”馬克迅速閃到一棵樹後,靠著樹幹微微歇息。他低頭察看傷口,所幸傷得不深,隻是淺淺地切入了肌肉。
在最初見到黑氅人的刹那,馬克還誤以為對方是刺客,因為兩者的裝扮實在差別無幾,同樣是一身黑衣。現在看來,眼前這人比起刺客的凶狠程度,也不無不及。
黑氅人悄無聲息地從天而降,沿著樹幹快速下落,一對鋼刃交叉著,刃尖碰在一起相互映射著寒光。馬克猛然一驚,連忙就地騰身而起,整個人在空中倒立過來,拳腳同時擊中對方,黑氅人頓時力量盡泄,重重地麵朝地上摔去。馬克落地後迅速回身,一腳狠踏上去,黑氅人就地滾身閃過,旋即鋼刃回旋一擊,將馬克逼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