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下旬連續的幾場暴雨後,秋天的蕭瑟無聲無息地融進每一縷拍打在窗戶上的風聲裏。
“我和你說,我打算今天晚上回來,把我昨天沒看完的半集李狗嗨看了,剩一半太難受了,我這腦洞快開天上去了也想不到後麵什麼情節。”田甜左手拎著書包,關上宿舍門,拿著手機發語音。
“嗬,我就問你,你後天考試你複習了嗎?”
“算了,也不是多難的課,我猜你明天晚上肯定要刷夜,先說好,我可不陪你了”
“反正看劇,我安利你個武俠片兒,好看,真的好看,我實力安利,你回去搜搜看就知道。”
剛從三樓下到宿舍樓門口,夏辰連著三條語音嗖嗖嗖的躥進屏幕。
“你別和我說是最近特火那個霸屏劇,官方宣傳男女老少婦孺皆宜的。我天……我看了眼劇照,也夠畫風清氣的,專來賺小姑娘錢的吧,一群大老爺們連個鮮活亮麗的女演員都沒有,這個安利我不吃。”
“你又不是男的,你看什麼女演員啊?我和你說,這製作公司良心極了,現在的武俠劇後期能做成這樣不容易,你看一集,我保證你一集入坑。”
田甜看了眼夏辰發來的消息忍不住笑出聲,這年頭,觀眾也是夠挑的,看完演員看劇情,劇情挑完看製作,書讀得多了果真不好騙。
緊趕慢趕掐著點兒到了教室,田甜還沒把書包塞好,室友小棠問,
“哎,老師上周是不是說讓我們去查那個什麼憲法案,這周課堂討論啊?”
“what?我咋不記得這茬,不是隻有一個書麵作業嗎?”田甜掏出本憲法分論擺在桌麵上,一臉驚詫。
“噢,那可能是我記岔了…。。”小棠看著攤開的書上放著的手機,頭都沒抬。
“就是嘛,不要嚇唬我。”
抬頭看了眼屏幕,毫無設計感的課件,白底黑字,專業術語,法規法條,窗外天陰沉沉的,感覺又是說不好什麼時候暴雨驟降。
田甜看了看教室裏稀稀拉拉坐著的人,翻出了手機,
“老夏我和你說,我覺得我和這個憲法真的沒啥緣分,不好玩,真的,你看民法,還問你把隔壁老王寄放在你家的老李的畫偷偷賣了得賠老王幾個錢,你說這憲法是啥啊?沒緣分,真的。”
夏辰收到消息的時候剛好在上民法課,老教授講話口音很重,坐的稍微遠一點就什麼都聽不懂,
“你趕緊走吧你,你前兩天上民法,老師叫你回答問題你沒答上,你也是這麼和我說的。你現在小狗腿子來了,你等我翻翻記錄截個圖來打你臉。”
夏辰看到田甜消息後隔著屏幕忍不住笑,她認識田甜不是一天兩天,田甜什麼作風她最知道,說沒緣分,這課看來以後是難好好聽了。
“那天不是我一邊刷著微博一邊聽他講課,突然讓點起來了懵了圈兒了嗎。再說了,我哪知道我老師上來就問我,老王出軌非婚生子在老王嗝屁後是否合法繼承老王財產啊,這事兒不應該問老王嗎?遺囑咋寫的?噢……沒寫遺囑?那這鍋我不背,我不知道,反正我繼承不上。”田甜翻了個白眼,想起前兩天的民法課就頭疼。
“得得得我的小仙女。我這民法老師上個世紀來的吧,要下來收我們手機了,我先看會兒書,等下課回去我們說。”夏辰把手機摁黑放回書包,翻開民法單手撐著下巴,從緒論開始看起。
田甜順著二樓教室的窗戶看出去,樹葉被風吹著,刷刷刷的聲音聽起來好不煩躁。
田甜在華大法學係讀大三,高考誤打誤撞運氣好,考上了這所文科雖算不上多好但綜合排名仍能拿出來吹噓吹噓的學校。隻是典型的理工科學校,對文科向來不夠重視,一個偌大的法學院,年年招生也就才這三個班。老師講課倒是認真,一個個都是真才實學的教授學者,但偏偏田甜打心眼兒裏喜歡不了法律。
法律是什麼啊?對於田甜前二十年腦子裏形成的那點兒淺薄意識來說,法律就是工具,而工具是沒有情感的,田甜同樣打心眼兒拒絕一切沒有情感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