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叛徒
“你是……”易凡盯著那人看了片刻，終於認出了那張臉，“韓誌超？”
那人嘴角扯了扯，似乎是在微笑：“是我，也不是我。”
“你說什麼？”易凡悚然，心中有一股不祥的預感出現，“怎麼隻剩下了你一個？”
“我，是覺醒的白虎。”“韓誌超”淡淡說道，“其他的人和王在邊疆戰鬥，也許他們再也回不來了。”
白虎站起了身，有許多灰塵從他身上“簌簌”的落下，顯然他在這個地方已經坐了太久。
“這座城早就完了，幾個月前您出發後，這裏就爆發了一場巨大的瘟疫，隻要是得了瘟疫的人，三天之內就會轉變成無意識的僵屍，到處殺戮。”白虎說道，聲音裏滿是疲憊，“王和其他人去了邊疆守護大陣，留下我來阻止。”
“瘟疫？”易凡神色一變，“是我幹掉的那個僵屍留下的病毒麼？”
“對，”白虎點頭，“它之所以一直躲在地底不出來，就是為了製造出這種毒素。”
“戰爭……已經開始了麼？”易凡想起不久前在乾坤古洞做的那個奇怪的夢，忍不住抖了一下，不祥的預感愈發得強烈。
“沒有，他們大概還能再撐上一段時間。”白虎搖頭，“但是撐不撐也無所謂了，這一切，終將化為虛無。”
他的聲音充滿了蕭瑟，帶著滿滿的疲憊，那麼孤獨，那麼無奈。
“你這是什麼意思？”易凡悚然，他從白虎的口氣中聽出了濃烈的絕望。
“我……做了逃兵，”白虎一臉的悵然，“我不想死在外麵。”
他的身子搖晃了幾下，最終又坐倒在地上，臉色一陣蒼白。
易凡察覺到了不妙，一個箭步上前扶住了他，卻發現他的身體冰涼至極，根本不像是一個活人該有的溫度。
“你受了重傷？”易凡蹙眉，同時心中的一些疑惑也解開了：白虎的今世身是韓誌超，出生地就是這座城市。現在他快要死了，自然想要回到家鄉。這是人之常情。
白虎低頭大口大口地喘息著，烏黑的發絲在一瞬間變成了雪白，整個人像是一下子蒼老了許多。易凡臉色大變，憑著他剛剛修煉有成的玄功就可以感知到白虎的氣血異常的虛弱，生機處於消散的邊緣。換句話說，他現在隨時都可能死去。
“沒事，我不會死透的。”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白虎勉強地擠出一絲笑容，“就像一百年前的那場大劫，我們會暫時進入輪回修養，總有一天能夠重現於世間的。”
“現在，請讓我安靜地度過這一世的最後一刻。”白虎的聲音漸漸地低落下去，易凡可以清楚地看見，白虎的眼角溢出了幾點晶瑩，但他的嘴卻彎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
緊接著，周圍的一切都變了，陰暗的天空恢複了湛藍，枯死的樹木迅速發芽生長，成片的廢墟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棟棟嶄新的建築。
一切像是回到了災難爆發之前的狀態。
易凡忽然明白了，這一切都隻是白虎用自己最後的力量構築出來的精神幻象。他沉浸其中不願醒來，隻是給自己傷痕累累的心靈尋找最後的安慰。之前易凡是突然闖入，導致了他也成了夢的一部分。
這個夢，沒有王，沒有吸血鬼，更沒有東西兩方持續數千年的血戰。有的，隻是普通百姓的普通生活。
易凡輕輕歎了口氣，他緩緩閉上了雙眼，然後睜開，那一切美好的景象如泡沫般消失，出現的仍然是那片廢墟。
但是坐在他麵前的白虎，嘴角依舊掛著那絲微笑，雪白的發絲不知何時又恢複了烏黑，但是易凡仔細查看的時候，那些景象一樣化為了烏有。
“一路走好。”易凡沉重地歎息了一聲，悲哀漸漸湧上了他的心，幾乎要將他徹底淹沒。最終他什麼也沒有做，隻是向著這座曾經還算繁華的城市走去，他要好好地再看看這塊地方。
整座城市已是一片荒涼，天空中一直籠罩著一層灰暗的陰霾。原本這座城市裏也有將近數十萬的人口，可是如今全都消失得一幹二淨，仿佛亙古之前便是如此。放眼望去，那一棟棟的房屋都已經破敗不堪，有的地方血跡斑斑，已然成了暗紅之色。
有一些細碎的骨渣殘留，易凡伸手拾起細細查看，眼角閃過一絲悲哀，這些都是人類的遺骸，上麵沾染著一種極為惡毒的氣息，很明顯是那個僵屍王製造出來的毒素。而他在先前的查探中也感覺到了這股氣息，這隻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這一整座城市都已經被毒素徹底浸染，其中的還活著的生物，大概就隻有白虎和易凡兩個了。因為這種毒素太過霸道，就連那數量極為龐大的微生物群都被徹底殺死，這座城市的生機早已斷絕，複蘇的可能十分渺茫。
易凡眼中的悲哀之色愈來愈濃，這是他曾經生活的地方，自從他開始記事之後，所有的一切都是關於這裏的回憶。盡管十多年來他隻接觸到了這座城市的十分之一不到，但這裏，畢竟是養育他的地方。
“戰爭，要真正開始了吧？”易凡喃喃道，卻不是在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