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如果不是為了救你,老夫何至於落到這種境地!”嵐古張牙舞爪地撲向時久川。
隻是他奶聲奶氣的怒叱實在沒有什麼威力。
時久川雙手接住了撲來的嵐古。
“你說是你救了我?”
嵐古氣呼呼反問:“不然還能有誰?”
時久川小心地舉起嵐古:“你為什麼要救我?”
“因為你快死了。”
“這是我需要被救的理由,不是你為什麼救我的原因。”
嵐古想伸爪子拍一下時久川的頭,卻隻點了一下他的鼻子。
沒如願完成動作的嵐古氣道:“你個小孩子怎麼這麼較真?”
時久川道:“我們現在是搭檔了,要對彼此坦誠。”
嵐古道:“那你先對老夫坦白坦白。”
時久川點頭:“你問。”
“先放老夫下來。”
時久川哦了一聲,把嵐古輕輕放下。
他盤著腿端坐好,低頭看著小貓講究地梳理毛發。
周遭的樹木經過械炮的破壞,如今都像被火燒過一樣,隻剩光禿禿焦枯的樹幹,成了一片黑樹林。
不遠處的前方,樹木青蔥完好,兩種景色被一線劃開,透著種說不清的詭異美。
此時太陽正當頭頂,沒了枝葉的阻礙,陽光便大刺刺地落在了地上,也落在了那攤血跡未幹的肉餅上。
枯林中、金光下,少年和小貓相對而坐,開始了他們作為搭檔的第一次深談。
嵐古的表情頗為嚴肅道:“你知不知道要殺你的是個什麼人?”
時久川想了想:“他是梧竭礦的械道師,修為……不是我能對付的。”
嵐古白了他一眼:“當然不是你能對付的,你連啟明境的門都沒踏進去,他是淺涉五段的械道師,高了你三境有餘。”
時久川小聲重複了一下:“淺涉……高三境……”
嵐古驚訝地問:“你不會連十境都沒背下來吧?”
時久川搖搖頭:“我連契約搭檔都沒有找到,背這些跟我沒關係的知識有什麼用。”
嵐古更加奇怪:“你連他是哪一方的人都知道,怎麼還看不出來修為。”
時久川道:“因為我一直在找獨修的方法,三道裏隻有械道似乎有些可能,我就專門研究了一下。”
結果如何,嵐古不用問,看他的眼神也知道了。
“沒關係,現在你有老夫陪著呢。”
時久川點了點頭。
嵐古看他反應淡淡,也覺得無趣,繼續道:“要殺你的人,體內藏了隻魘魔。”
“魘魔?”時久川皺眉:“內陸怎麼會有魘魔?”
嵐古道:“不可思議的東西還有很多,內陸出現魘魔並不算稀奇。重點是,小子,為什麼會有魘魔要來殺你?”
“我不知道……不過被魘魔附身的人不是會失去神智嗎?我怎麼覺得那個人……”
“所以老夫才說,那人的身體裏‘藏’了一隻魘魔。”
說到這兒,嵐古便不再繼續了,垂著腦袋好像在思考什麼。
安靜了好一會兒,時久川問:“嵐古,你原來很強吧?”
“當然了。”嵐古想都沒想就接話。
然後他覺得不太對:“嗯?你怎麼知道?”
時久川道:“你能輕易殺死有魘魔跟著的人,又能救活快死掉的我,你的強大我或許想象不出來。”
“但我通過契約感受到,你現在和我一樣,才是初境的修為。”
嵐古歎息:“不錯,老夫救你的代價確實是舍棄滿身的修為。”
時久川彎下身子,看著嵐古的眼睛問:“為什麼選我?”
嵐古毫不猶豫道:“因為你敘紋畫得好。”
嗯?
時久川在問之前想了各種可能,但敘紋畫得好並不在其列。
“什…麼…?”
看著時久川發懵的表情,嵐古心中暗爽,麵上卻一本正經。
“敘紋是世間一切能力的基礎,三道無論哪一道離了敘紋都無法運作。可現在九方的傳承越來越不重視基礎,以為隻要修為夠高,再乖乖套用他們一脈相承的模板,就能成為舉世無雙的高手。哼,膚淺。”
時久川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九方傳承他了解的不多,也就械道三方略有涉獵,其中以專攻“生物械改”的噬淵穀最為了解。
嵐古這一番解釋他雖然不能感同身受地理解,但卻放下心來。
還好,還好嵐古不是因為他“預言之子”的名頭才和他締約的。
嵐古看著時久川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暗歎了一聲“好險”。
幸虧這些問題都有提前打過腹稿。
這小子的心思真不是一般的深沉。
見時久川半天都沒個反應,好似還在琢磨著什麼,嵐古看了看天,問他:“你餓不餓。”
“不餓。”
“那我們繼續說。”
“好。”
嵐古坐累了,索性趴著跟時久川聊。
“我們締了契約之後,就算正式成為修道者了。你現在是啟明一段,對應到老夫這裏就是蒙慧一階。不過無論是人類還是獸族,沒有心法輔助就不會有寸進。”
嵐古的尾巴掃了掃:“三道你想修哪一道?”
時久川皺著眉想了會兒,問:“要修心法就必須先選一道嗎?”
嵐古點點頭:“不錯,三道感悟的重心不同,心法選對了可以相輔相成。你若選了一套強身健體的心法去修法道,隻怕你這輩子也摸不到通感境的門。”
時久川道:“不能都修嗎?”
“你也不怕撐死。”
時久川陷入思考,嵐古的尾巴晃來晃去越晃越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