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為……什……麼——”隨著最後一個字話音落下,一切陷入沉寂。
黑暗中,一雙到死也未能瞑目的眼睛,永遠定格了一個難以置信且恐懼的神情。
你想過自己會怎麼死嗎。
蘇箋也許從來沒想過,自己會這麼死去。
於某個天還未亮的早晨,被自己十歲的親弟弟,用雙手,掐死在夢鄉。
他甚至還沒來得及分辨,自己到底是死在夢中,還是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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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箋睜眼的時候,脖子上還有被人狠狠掐住遺留的不適感。
有那麼一瞬間,恐懼仍然在胸腔,使得他雙目不自覺地圓瞪。
緊接著,他發現自己的處境,似乎有些詭異。
我死了?還是沒死?
蘇箋驚魂未定地坐起身,很快便將自己所在的房間打量了一圈。
很陌生,也很奇怪。
這個房間整體給人一種有些古舊的感覺,除卻自己正半躺著的床鋪,無論是櫥櫃的樣式還是書桌上所擺設的物品,全都讓蘇箋有種上個世紀的感覺。
鋼筆,墨水,還有一疊整齊的淡黃色的薄紙擺放在不大的書桌中央,上麵有些字跡。
桌子角落是一台巴掌大沾著灰塵的黑色收音機。
書桌的設計是那種自帶一個抽屜和一個小櫃子的,上麵都有鑰匙孔,不出意外是上了鎖的。
衣櫥的樣式和蘇箋印象中鄉村電視劇裏常看到的衣櫥很相似,一層暗紅色的漆,櫥門上邊雕刻著許多花紋,好看是好看的,但是如今在大城市裏其實很罕見。
這種需要花心思雕刻的藝術品,和那些批量生產的衣櫥相比,顯然性價比差了許多。
蘇箋低頭看了看,自己正坐在一床被子上,被子的麵料很舒服,是純棉的,圖案是簡單的看不出什麼品種的花,已經被洗得起球了。
蘇箋深深吸了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思考。
他是怎麼來這裏的?
他還活著嗎?
下意識摸了摸脖子,蘇箋總覺得脖子還是有些痛。他想找一麵鏡子看一眼自己,環視四周一圈,猶豫地走下了床。
他先來到了書桌前,低頭看那或許能給他點什麼提示的淡黃色的紙上,寫的幾行字。
“我想這是最後了。
如果過了今天我還在,那就意味著我的猜測是錯的。
我希望我是對的。
這場博弈,隻有在我們都離場後才能徹底落幕。
如果你有機會看到我寫的這些……事到如今我隻有一句話想對你說:
請你,好好活著。”
蘇箋驚疑不定地看完了簡短的幾行字,那漂亮的鋼筆字此刻的他無心欣賞。又往後翻了翻,全是空白的,隻有第一麵寫了字。
一切都極為匪夷所思。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在這種地方醒來,而也許能告訴他答案的這間屋子的主人,看來生死未卜。
蘇箋覺得有些頭痛,皺著眉,伸手掐了掐自己的手臂。
很痛。
他不是在做夢。
書桌前就是一扇窗,但是上邊貼了一層米白色的薄紙,除非打開窗子,否則透過窗戶什麼都看不到。
蘇箋伸手試了試開窗,發現卡死了。
好像太多年沒用過,鏽住了。
他皺著眉快步走到桌旁的門前,帶著一丁點兒期待轉了轉門把。
鎖死了。
所以……他到底是怎麼出現在這裏的?
是被人帶過來的?或者他已經死了,這裏其實就是陰間?
蘇箋微微搖了搖頭,他必須要冷靜下來。這個時候慌亂,隻會讓他更沒有辦法理清頭緒。
他將目光投向了桌子下方的抽屜,猶豫了一下,握上了手把。輕輕一拉,沒拉開,果然是鎖著的。
蘇箋皺著眉頭,彎下了腰,拉了拉小櫃子的門把。
出乎意料地,櫃門一下子就被打開了。
蘇箋愣了愣,沒料到竟然會這麼容易就打開了,半晌才回神一般開始研究櫃子裏的東西。櫃子裏東西很少,隻一眼就差不多看完了所有的東西。
一個熱水瓶,兩盒沒開封的墨水,幾疊還沒用過的淡黃色稿紙,一個存錢罐。
蘇箋抹了把臉,他依然很茫然。
他需要更多信息來分析自己的處境。
他閉了閉眼,試圖用房子主人的角度去猜測他會把抽屜鑰匙放在哪裏。
最有可能的自然是和其它鑰匙放在一起,既然常用到,可能在常帶出門的包裏,或者在某個桌子上,可以隨手拿起來開門。
這是蘇箋的個人習慣,此刻帶入起來才發現,這兩個習慣好像都難以成立。
房間裏沒有包,桌子隻有眼前這一張,而顯然他沒有看到任何鑰匙的蹤跡。
蘇箋不得不把視線放在了那個占據了很大空間的衣櫥上。他並不是很想去碰這個衣櫥,也許隻是可笑的膽怯情緒作祟,他總覺得打開了會發生一些不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