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陽光溫暖而不熾烈,披著黑直垂肩長發的姚清婉緩步走在F大校園的林**上,一手輕挽著男友許少聰的胳膊,另一隻手隨意轉動在手裏的一片落葉,柔和小巧的鵝蛋臉,眉目如同浸潤過西湖煙雨,給人氤氳清雅之感,嘴角微微上揚流露出輕鬆愉悅的心情。
她自顧自地欣賞著道路兩邊整齊高大的法國梧桐,驕暖的陽光透過茂密的枝葉慷慨灑下,草綠色的梧桐葉仿佛被染上一層金色光暈,如煙的綠色顯得更加青翠喜人。
姚清婉享受著這靜謐的愜意,詩情畫意醉煞人,她覺得每一棵梧桐都是溫柔的,看了四年也不覺得膩。她想著這些梧桐春夏秋冬周而複始從不退場,是有獨特的生命力的,它們見證了兩人的愛戀,而她和少聰的感情也會像這滿眼生機勃勃的法國梧桐一樣,曆久彌新,永不散場。
許少聰微微低頭看著無聲含笑的清婉,眼神帶著些寵溺,卻藏著熾熱與決然,眉頭緊蹙,似乎在想些不怎麼愉快的事,滿眼的綠色他隻感到無盡的惆悵。徜徉在陽光下的姚清婉,時不時被強光閃耀地眯了眯杏眼,並未留意少聰的情緒波動。
兩人走到林**中間的岔路時,少聰輕輕帶了一下清婉的胳膊,欲向道路右側的鴛鴦林走去,清婉嬌笑著抬頭覷了他一眼,腳步也隨視線一起跟上他。
鴛鴦林其實叫隱梅林,因其中未植梅樹,但一代代校友們都把這裏作為約會表白之地,才子佳人因其妙處私下傳改成鴛鴦林。林子處在校園的西南方向,林中樹木或高大遒勁,或低矮雅致,鬱鬱蔥蔥地像是在為林中彎彎曲曲的潔白鵝卵石小路遮風擋雨,林中的石桌石凳錯落有致,林子深處還有一片碧綠的湖水,聽說是幾年前人工開鑿的,湖中還養了些睡蓮、錦鯉平添趣味,湖邊鋪設了窄窄的木棧道,連接著一個個小小的觀賞亭,最美的卻屬湖心的煙波亭,由一座乳白色石拱橋與湖畔相連,名為“曲水橋”,取曲水流觴之雅意,然而私底下大家都稱它“鵲仙橋”。
兩人一路穿花拂柳,說說笑笑,直走到湖心煙波亭,這個時段大家正是大家各自忙碌的時候,一路上也沒遇著幾個人,傍晚以後才是熱鬧。
清婉身穿白色棉麻連衣裙,腰間有少許綠蘿刺繡纏繞,湖風吹拂中纖腰不盈一握,裙角翩翩,發絲輕纏。
少聰穿著淡藍色白底格子襯衫,深色長褲,178的個子被襯得清瘦挺拔如山間青竹。
“小婉,其實今天叫你出來,是有些特別的事跟你說。”少聰說。
姚清婉笑道,“什麼事呀,這麼神秘要來這裏說?難道你紅杏出牆看上別的姑娘啦?”
少聰明知她在開玩笑,撫了撫眉心,無奈解釋,“你知道不可能的啦,在我心裏,你是最好的,誰也比不上。”
清婉含笑吐舌,“知道你忠貞不二,跟你開玩笑呢,說吧,什麼事?”
少聰收起笑意,神情猶豫,似乎在掂量怎麼開口比較好。
清婉笑意盈盈,“有這麼為難嗎?天塌下來我陪著你!”
少聰說,“小婉,你還記得我申請過去美國公費留學名額吧?我們係隻有三個名額,現在名單確定了,過兩天就會在校內網上通告。”
清婉笑容漸漸勉強,這麼久也沒想清楚到底希望他通過還是不通過,這一刻還是來了,但是他的實力,她是知道的,隻是心裏一直不傾向這個結果。
“所以,你的申請通過了?”
“是的,再過幾周就動身,畢業的手續係領導正在安排。”
清婉沉默片刻。
“恭喜你啊,其實一早就知道,以你的能力,是沒有什麼意外的。”苦笑一下,“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我們三個同學會一起出發,隻是......”少聰的眉心越蹙越緊,“我並不確定會去幾年,或許那邊會有更好的發展前景,國內金融行業並不成熟。”他猶豫片刻,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說,“你不必等我。”
姚清婉臉色大變,身形輕晃,跌坐在亭中的沿亭內邊而設的長條木凳上,下意識地用手指摳住木凳表麵的朱紅塗漆,肉粉色指甲因用力而泛白,陽光照射下的臉龐、脖頸更顯蒼白,整個人透出驚慌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