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刹那,淚如泉湧,一刹那,天旋地轉;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滑落,不知不覺,模糊了視線,分不清方向,就這樣盡情地流吧,直到幹涸,那樣,她就可以強顏歡笑,裝作什麼都未曾發生,出現在那個男人麵前。
可是,她做不到。
魏曉傑正在刷牙,還哼著歌,似乎心情大好,隻是這樣大好的心情也會遇上大煞風景的時候,比如,此時紫桑的闖入。努力控製情緒,努力收斂眼淚,讓所有眼淚都流到心裏,如果,注定,她要遭受愛情的劫難,那就讓劫難來的更猛烈些,終於,她擦幹眼淚,強作鎮定地走到魏曉傑麵前,漫不經心地問道:“怎麼會給別人發這種短信?”原本打算一直堅強,一直保持這樣的漫不經心,可是,不爭氣的眼淚還是奪眶而出,沒法控製,順流直下,吧嗒,吧嗒落了一地,她沒去拭擦,也沒辦法拭擦,隻能任由眼淚做自由落體運動。
魏曉傑瞅了她一眼,也看了看手機裏的短信,突然生氣地解釋道:“不就是一條短信嗎,用得著這麼大驚小怪嗎。”
“不就是一條短信,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她仍然麵無表情,眼淚還是不聽使喚地往下落,雙眼認真地盯著他,認真地,在淚眼中,他的臉是模糊的,就像他的心。為什麼他們之間差別那麼大,在她眼中,這是天塌下來的事情,可是,在他眼中就成了小題大做,難道他們之間真的有不可逾越的鴻溝,還真的如他所說,她太小題大做了。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些什麼,他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她突然不明白了。
“會有人因為想一個人而睡不著嗎?會有這樣的人嗎?”他不屑地說,進一步解釋,也許,他隻是想說明,這條短信是假的。這樣的解釋,無疑也在宣告,他曾經發給紫桑的那些短信,也是假的,是言不由衷的,可是,她卻一直當真,照單全收。
“既然沒有,為什麼還要發這種短信給別人。”仍然木木地看著他,盯著他,像要揭穿什麼似的。
麵對這樣的眼神,這種能洞穿一切的眼神,男人都很害怕,魏曉傑卻是一個例外,他有足夠的定力去應付這個小女孩,在他心裏,紫桑就是一個小孩,哄一哄,勸一勸,就能蒙混過關,最重要的是,這個小孩從來就不會懷疑他。這偶一次,讓她懷疑,也沒有什麼好怕的,應付這種情況,他早有對策,隻要融化這個女孩,一切就好了。他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輕輕地把她擁入懷裏,溫柔地問道:“你會因為想我而睡不著嗎?”
又來這一招,轉換話題,每次碰到棘手的問題,他就來這一招,糖衣炮彈,不是擁抱就是牽手,可是,竟然屢試不爽。這個女孩就這麼傻,每一次都能上鉤,每一次都能讓他輕易地把錯誤敷衍。盡管敷衍,問題終究沒有解決,一直擺在那裏,不會因為你短暫地忘卻而不存在,這,終究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至少不能解決實質問題。他喜歡逃避,逃避,也許,他早就想好了退路,逃避,也可以永遠地逃避。
望著他溫柔的眼睛,她竟然木然地點了點頭,什麼也不想說,什麼也不想做,就這樣淪陷在他溫柔的懷抱裏,就已經足夠,至少此時,那個男人的溫柔隻屬於她。她也知道,那個男人不想說的,你終究沒法從他口中得知什麼,他總有太多的借口來應付,如果死勁地追問,得出來的是謊言,那又有什麼意義。虛假的結果,是她所希望的嗎,虛假的答案是她能接受的嗎,與其相信謊言,還不如什麼都不知道,又何必自討苦吃。她已經漸漸掌握了他這種習性,並且還在遷就這種習性,這種習性一直就是她討厭的,唾棄的,隻是,沒想到,有一天,她也會淪為這樣低賤的地位,要去遷就一個男人,一個壞男人。
“你會不會離開我,有一天。”魏曉傑突然停下來,問她,認真地問。這個問題,一直就在他腦海盤旋,盡管,他喜歡她,愛她,可是,把握不準這個女孩什麼時候就把他拋棄。
“假如,有一天,我發現你一直在騙我,我會離你而去,跟一個騙子在一起生活會很恐怖。”她一字一句地回答,斬釘截鐵。在感情中,每一個女人都討厭欺騙,可是,每一個女人明明知道是欺騙,卻又無法自拔地沉浸,說這句話的時候,她還存在一些僥幸,希望那個男人並沒有欺騙她。每一個女人在感情之外,都那麼理智,理智到絕情,可是,當深陷感情之中時,又早已忘了之前斬釘截鐵的話語,理智早就拋到九霄雲外,取而代之的卻是感情用事與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