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簡直不用想就知道他們擋開我,為的是保護誰。
這隻隊伍是邱銘遠一手訓練出來精銳護衛,雖然我去曜日出使時是派了給我,但一開始隻是為了保護皇帝而存在。
沒想到這場民間的武林大會,竟會吸引到如今崟月與魁星的皇帝——我那便宜大哥,有琴淵。
順帶說一句,如今崟月與魁星已改國名為大興,隻是民間還習慣叫從前的名稱。
兩年時間,有琴淵麵容未有變化,俊逸的眉間隱隱氣勢雄厚,他神情自若,一揮手,飛龍十三騎的人便躬身退到他後,舉手投足間是難掩的威嚴與權貴,看上去就與場上場下江湖出身的人很不相同。
我兩眼呆木,聞人翼也已經看見他的麵孔,他雖未直接與有琴淵麵對麵過,但因這張麵孔為書文常用,所以他並不陌生。
難得他聲色不露,我很快回神之後內心欣慰,孩子也終於長大懂事了……
我幹脆大方的將兜帽往後揭開,與他一拱手,微微點頭,麵帶笑容算是道歉,卻並不說話。
他一身華貴的黑,袖扣領口都鑲了毛邊,身旁是比他矮上大半頭,做管家裝扮的戚懷仁,正滿懷戒心的眼骨碌四轉,略有憂色,有琴淵這次微服私訪,看來下頭人真是但著不少的心,這也確實不像他謹慎的作風。
有琴淵微笑道:“都是我的家丁太莽撞,還望小兄弟不要怪罪。”
我趕緊搖頭,隻笑不說話。
我身後的聞人翼道:“舍弟自小就有口吃的毛病,見諒。”說著就拉著我往旁邊去,側身一伸手道:“請。”
有琴淵不著痕跡的打量了我們一番,並未有疑,略一點頭,從我們身側過去。
我們剛讓出來的位置很快就有人占了,他們尋來尋去也沒個可坐的地方,後來隻好站在走廊上,遠遠觀看比武情況。
出了體育館,雪已經停了,我大出一口氣,然後對身旁的聞人翼道:“應該沒有被識破吧?”
聞人翼麵無表情,也不說話。
我警覺道:“你別想著去刺殺他啊,我知道他身邊那些人你是不會放在眼裏的,但為了安定團結著想,還是別去找他麻煩的好。”
聞人翼終於開口,“如今他要攻下曜日,連年征戰,哪有什麼安定團結,再說現在有兩個皇帝,殺了一個,還有一個。”
他倒是門清啊,我一頭冷汗。
“有他在,不需三年就能打下曜日,可他要死了,崟月和魁星民風不同,如何會服個女人做皇帝,他也還未有子嗣可繼承皇位,到時四處揭竿而起,搶奪天下,內戰加外禍,可不就是亂成一鍋粥了,踏月山莊自然也不能獨善其身,到時我們還如何發展,報仇就更別想了。”
我出生在和平年代,對戰爭很陌生,隻當初從崟月到曜日一路看到身處在戰火中的可憐平民,並未真正涉足過硝煙四起的戰場。但沒看過豬跑也吃過豬肉,從小到大戰爭片沒少看,在戰亂的年代,要進行可持續性發展那太難了。
現在兩國的戰爭,隻是在有限的範圍內,幾乎是一麵倒的向曜日進攻,崟月和魁星國內還算平和。
如果內部亂起來,想要找到一片淨土好好生活,那就真隻能往深山老林裏跑了。
我一路與聞人翼分析當下情勢,他很沉默的聽著。
跟他說什麼人民啊大義之類的,他聽不進,他的思想就是別人如何與我有何幹係,所以得說些切實利益。
後來大概是被絮叨煩了,冷冷道:“行了,閉嘴。我不去殺他就是。”
得了他的保證,我才又鬆了口氣。
來到美食樓,飯館裏一個客人也沒有,還都在比武館沒散,我們點了幾個小菜,要了一小壇的酒。
酒菜上來,聞人翼看了我許久,忽然問:“你不讓我殺他,是真為了我們著想,還是對他餘情未了。”
敞開的門有冷風刮進來,我拉攏了領口,招來小二讓他把大門關上,之後才慢騰騰道:“哪有什麼餘情未了,當初原本就沒有情。我到這個世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你想啊,前一秒我還和學長在一起,後一秒,就看到一個和他長得一摸一樣,卻不是他的人,就算他對我再不仁不義,我對他,總有點移情。”
後麵的話我沒說出來,從一開始的移情,到後來兩個人有了身體上的深層次接觸,多少就有點糾纏不清了,但是不是好的感情,我也說不上來。
他並不動菜,隻喝了口酒,“他這次出來,也許是為了找你。”
我不以為然,“你不了解他,在他眼中,隻有可利用與不可利用的人。以前他抓著我不放是因為一個莫須有的傳說,認為得到我就可以一統三國,但現在已經不需要了。沒了利用價值,他根本不會多花費一分精力,也就貼個榜,意思意思了。我看他這次出來,是為了探一探武林村,一下子聚集這麼多會武的江湖人士,別是要造反。”
聞人翼道:“如果隻是這樣,他隻需派幾個探子來便是了。”
我夾了一筷子油燜茄子塞進嘴裏,嚼著含糊道:“也許是不放心吧,畢竟這裏高手雲集,而且親自來,也可以見一見邱淩風,他之前被罷官,也許有琴淵不好意思再招他進皇宮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