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截小小燈草,越愛越少。
秋風蕭瑟,一陣唰唰聲後片片火紅色的楓樹葉翩然落下,一個身穿淺藍色僧衣的小和尚手持掃帚入神的看著空中的落葉。
“十方!住持叫你了!”
小和尚聞聲漸漸緩過神來,轉身問。
“空誌師兄,請問住持叫我有何事?”
空誌很隨意的坐在楓樹的灰色護石上玩弄著一片剛撿到的楓樹葉,漫不經心的回答。
“我也不知道,住持隻說叫你去就可以了。”
“哦,謝謝師兄。”
十方靜靜的把掃帚靠在護石上,然後整了整僧衣便朝庭院的小徑走去。十方是一個長得秀氣的小和尚,五官精致,肌膚白嫩,光滑,雙眸明亮,就像十五的月亮一般,說起話來不急不慢,語氣平和,清澈動聽。
十方走到了一間禪房前,禪房正牆上貼著一個大大的靜字,除了一張擺有金色小香爐和香燭的案台以外,就隻見地上工整有序的擺了許多軟墊。住持正在靜字前打坐,十方見狀並沒有驚擾,而是在住持不遠不近的軟墊處安然坐下,打起了坐。住持長長的胡須蒼白無力,而臉上的皺紋又贅成了幾塊,看上去很祥和。
十方和住持就像禪房裏塗有朱漆的大柱一樣靜止,時間也仿佛被凍結,而已然過去了半個時辰。又過了一些時間,住持微微張開眼睛,語氣緩和的說。
“十方,你來了?”
“是的,住持。”回答的同時,十方掌心相對的朝住持行了一個躬禮。
“藏經閣的燈芯已經沒了,本月已初,該你守樓,我這裏有一截燈草,你就先用著吧。”
住持從案台上拿起了一截紅色的燈草,大概也就成人的中指長,十方見狀便上前去取。十方拿過燈草後發現它是紅色的,便疑惑的問住持。
“住持,這截燈草為何是紅的?”
住持還是微微睜著眼睛,語氣同樣緩和的說。
“十方,出家人不打妄語,這燈草明明就是黃的。”
十方把燈草放在手心仔細的觀看了一陣,可是那燈草怎麼看都是是紅的,十方一副疑惑不解的樣子,可是住持也沒再多說什麼就叫他退下了。
拿到燈草後十方在回庭院的小徑上冥思苦想,可是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委。他的疑惑就像他掃的落葉一樣,掃完了一片地方,其它地方又會落下幾片,隻能掃個大體,最後他就得出了一個結果,那就是自己的修行不夠,而住持是不可能犯這樣低級的錯誤的。
黃昏時分,遠處的夕陽垂暮在深山裏,靜水寺的和尚們都聚集在一起吃齋飯。熱氣騰騰的飯桌彌漫著一股香料的氣味,師兄們都大口的吃著飯菜,閑雜的聊著,大體都是說寺裏最近香火不好。十方隻簡單的吃了一點就回到了住房裏,然後拿了一件比較厚的僧衣就直接走到了藏經閣。
藏經閣有些年久,破舊,屋頂上沒有一片完整的瓦片,牆上的朱漆也有些失色,木窗的一些雕刻也殘缺不全,有的部分還一整塊的脫落了,遠遠的就能嗅到一股腐木的味道,不過重要的部分還是完整無缺,安靜的坐落在寺院裏較偏僻的角落。藏經閣旁邊還有一片幽幽的竹林,吹起風來唏唏作響,月光亮的時又總有一種陰森的感覺。
十方走到藏經閣前,上著青苔的黃色石階上躺著一個和尚,和尚的頭枕著軟墊,看上去睡的正熟。十方走過去並未有叫醒他,隻是把剛拿的厚僧衣披到了他身上。十方看了一眼天色便在原地打起了坐,因為離換守的時間還有一個時辰。
天漸漸的暗了下來,藏經閣高大的黑影已消失不見蹤影。天空蒼茫一片,今晚沒有月亮。
“啊唔……”
十方旁邊的和尚打了一個哈氣,伸了一個懶腰,迷迷糊糊的醒來摸到了自己身上披著的厚僧衣,剛睜開的雙眼也恰好看到了十方,便慌忙的問。
“十方師弟你何時來的?”
就在不久前十方已經起身去掌燈了,因為他知道師兄醒來看見旁邊的黑影肯定會被嚇的魂飛魄散的。
“光誌師兄,我剛來不久。”
光誌聽十方說自己剛來,也知道他平日裏是個性格和善,謙虛平和之人,便撒謊說。
“師兄剛才實在太累了,一不小心就睡了那麼一小會,還多虧十方師弟照顧啊。”
“師兄不必多謝,師兄守經勞苦,不小心睡著了一小會乃是無心之過。我為師兄添衣也是我的本分之事,此季節寒氣較重,我怎麼忍心看著師兄著涼了?”
光誌對著十方笑了笑,然後起身退過僧衣對著十方說。
“師弟也要多注意身體,天寒地凍的,晚上更是寒冷,這是藏經閣的鑰匙,沒什麼事師兄就先走了。”